“我前两天到现场看过,发现点凶案发生的那天晚上,张宅失踪了一个侍女。”左重霄补充道:“那个侍女找到了,但是人已经疯了。”
“疯了?”封九摸摸下巴,问:“吓疯的?”
左重霄摇摇头,似是非常费解,他说:“不是,她说人是她杀的。”
封九见到了那个疯了的侍女,那女子缩在墙角,见人就躲,两个女修围着她,正好言相劝企图让她把药喝了。
“她可能不是疯了。”封九看了半晌,突然说。
左重霄一惊,问:“那她这是……”
封九走上前,拉着那女子的一条胳膊,简单粗暴地把人从墙角提了出来,掌心灵气汇聚,直接盖上了那女子天灵。
在场人都是一惊,未等阻拦,封九便已经放下了那女子,他掏出一方巾帕擦了擦手,肯定道:“她不是疯了,有人把她的三魂七魄都困在了一段幻境里。”
封九说着蹲下来,饶有趣味地盯着蜷缩地上的女子,问:“那个人想让你传达什么呢?”
那女子猛地抬起头,眼中没有了方才那种混乱而惶恐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疯狂,她专注地盯着封九看了半晌,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封九愣了一下,抬手取下了头上发冠,一边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不是我吗?你再仔细看一看,真的不是我吗?”
封九今日穿了一身玄色衣裳,一头长发散在身后,他从袖中取出一块圆形玉佩,挂在腰间,绛色流苏瞬间吸引了女子的目光,她盯着那水一样晃动的流苏,听封九问道:“红衣,是吗?是不是也带着这样的一个玉佩?你仔细看看,真的不是我吗?他想让你和我说什么?”
这似是一件极难的事,女子神色几变幻,似是神志有些混乱。封九耐心好的出奇,大大方方地蹲在那任女子细细打量。等到郑青和左重霄都放弃了,打算劝封九想想别的办法的时候,那女子忽然伸手拉住了封九的衣袖,她说:“等他报了仇,你就杀不了我了。”
“他?我?”封九追问:“他是谁,你又是谁?”
那侍女忽然放声大笑,含含糊糊地唱起了一段歌谣。
而这边南翼离了客栈,一路向西去。
她手上有一木制罗盘,八卦盘的中央,有一截芽一样的翠色,像是在烧,缓缓放出雾一样天青色的气息,缓缓笼罩了整个罗盘。细看来,翠色有浓有淡,像是远观的湖光山色。南翼循着翠色最浓的方向而去,愈走,罗盘上的翠色愈浓,像是所有的色彩尽数流向一个方向,最后凝结成一线,从罗盘上探出一个跃跃欲试的头。南翼捏碎了一块隐有青色的灵石,碎屑细沙一样流淌过那一线苍翠,眨眼便抽枝延伸出了罗盘。
南翼循着方向追了过去,一路西行,直出了城,到了一处农家小院。罗盘上的翠色蜷成一团,噗嗤散成了一片风过了无痕的青烟。
看来此处便是此行终点了。
一个农妇走出来,打量了南翼片刻,试探着问:“姑娘可是从南边来的?”
“是。”
农妇有些局促地在衣摆上擦擦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来,皱头皱脑,连个署名都没有。农妇怯生生解释道:“恩公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说给一个南边来的姑娘。”
“无事。”南翼接过来拆开,里面竟是一张颇有些年头的悬赏令。画像上的人犹带稚气,看上去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有些眼熟。
那是十来岁时的封九。
悬赏令上写,此人以修道人身份屠一凡界世家满门,剖心碎魂,手段残忍,为正道所不容。
第3章 第 3 章
唱歌的人疯疯癫癫,词句是听不清楚的,只能模模糊糊记下两句粗糙的小调,怕是用处不大。封九有些失望,左重霄却是佩服的紧,他奉师命下山,有心查清事实解决祸端,却实在是有心无力,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卷宗现场之间团团转,一点头绪都没有,然后上天送给他一个封九,思路清晰,方向准确,还是友邻门派的出身。于是左重霄向封九和郑青二人发出了一起调查的邀请。
正中封九下怀。
宋宅让南翼一把火夷为平地,什么线索也化成了灰,别说是他们,就是真凶来了也未必认得出,封九盘算了一下,这个疯癫颠的女人竟是他们手上唯一一条看起来有点用的线索。
封九摸摸下巴,这个幻术手法他压根看不穿,更别说破解。与此同时,封九心中又有了一个疑问。如南翼这般天地生养的灵胎,随意杀人是大罪,就像南翼那日烧了宋宅,天道便有落雨示警,那么倘若杀人的真是青龙,为何死了近三十个人,天道半点动静都没有?是青龙当真手眼通天可以瞒过天道,还是他杀的人都处在因果之中?
还是他压根就想错了,杀人的根本就不是青龙?
不过在这里空想显然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封九看着手上的卷宗愉悦地舒一口气,总算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去找南翼了。
郑青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货心里大概想些什么,咳了一声,提醒道:“距离产生感情基础。”
封九转眼换了一副嘴脸,绝口不提距离的问题,理直气壮道:“她都看不到我,自然不会了解我,如何发现我的优点,如何产生感情?”
郑青很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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