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一丝渺茫的希望,急忙继续说道:“汪老太爷自从那次在状元楼上昏倒送回去,听说是寻医问药,到现在还没回竦川老家去,这事情肯定是汪家人的报复!小的这些小角色,只不过是被人当成了枪使而已!小的如今幡然醒悟,愿意出首汪家劣迹……”
“够了。”汪孚林出声喝止,但他没有半点义正词严的架势,反而有些懒洋洋的,“汪老太爷出身匠籍,小的时候跟着母亲改嫁,一度姓程,后来科举出仕之后才改姓。而他这个人呢,被誉为不阿权贵,治理一地都有善政,在乡间的风评也还算不错。至少,也没听说夺人田产,也没听说欺男霸女,这劣迹两个字要搜罗,我相信当然是搜罗得到的,但有意义吗?”
既然是同乡同姓,即便真的是深仇大恨,汪孚林也相信,要是他听郑班头的蛊惑,去翻一些汪尚宁家中子弟的劣迹出来,然后让叶钧耀往大里审问,那么他绝对相信,最终叶大县尊非但得不到青天名声,反而可能会把乌纱帽给砸了!毕竟,一个担任过巡抚布政使这一级高官的人物,总有那么几个故旧在!就算是被汪尚宁算计了一次又一次的汪道昆,都没把主意打到搜寻劣迹上。
因为松明山汪氏也未必就一定干净到水清无鱼,半点泥沙都没有!
“所以,你这些都是废话。如果只是这样而已,那对不住,我还要养伤,你们可以走了。”
见郑班头整个人都僵在了那儿,其他几个皂隶彼此面面相觑,全都生出了一种极度不妙的感觉。突然,有人开腔说道:“小官人,小的还有一件事要举发!之前去义店闹事的那群人里头,有些是休宁那些粮商纠集的,还有些人是汪家三老太爷的孙子汪幼旻找的!”
这还差不多!
汪孚林手一支床板,立刻坐直了,随即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如果能把汪幼旻找的那些闹事的都揪出来,证实中间有这么一层联系,哪怕不是汪幼旻,只是汪家人,昨天晚堂郑班头你顶撞方县丞的事情,我可以去求一求县尊既往不咎。找不到的话,就把你说的这个消息给放出去。让人知道,歙人卖粮无门的时候,竦川汪氏不肯出手,非但如此,发现义店红红火火,他们心怀不忿,还和其他五县的人沆瀣一气,坑自己人的店!”
郑班头这才如蒙大赦,慌忙答应。等到和其他皂隶一块退出屋子的时候,他不禁用激赏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个打破僵局的年轻皂隶,心想这小子实在是有前途。可想到自己在汪孚林面前说什么被驳什么的经历,他不禁又摸了摸脖子,第一次考虑是不是要好好学习揣摩一下,吴司吏那种强大的战斗力。要是学不会,他这半路投靠的还真是未见得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接下来整整三天,征输库旁边的那家的义店中,前来赎回粮食,然后去吴兴才等几家休宁粮店变卖的农人,自始至终络绎不绝。而且最滑稽的情况是,一拨人同来,凑出的钱先赎回了一批粮食去那边变卖了,等钱到手再到这边来赎第二批,来来回回倒腾一趟,一行乡民方才结伴欢欢喜喜地回去。所以仅仅是三天过后,粮商同盟就受不了如此涨价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义店那边兴许只是提高了工作量,一石粮食一分银子的差价,几百石也只不过赚了区区几两的差价,可他们却折腾不起,尤其是多出银子还要坏名声。而且,人人都知道义店那边竟然能够如此赎回,那些新进城卖粮的六县百姓,哪怕面对同样的价钱,几乎全都选择了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粮食往那边卖。闹来闹去,他们只是平白多出银子,贴补了那些看到差价后心动的乡民!
于是,坐不住的粮商们终于联袂登门求见,希望能够和汪小秀才达成一个妥协。虽说这一仗打得实在憋屈,可粮商们却并不是全无底气。他们是多年老坐商了,资本雄厚,可汪孚林家中据说负债累累,这次不过是在各家大户那里凑了点银子,能有多少钱?倘若汪孚林执意要继续这么蛮干下去,他们并不介意在接下来水稻收割乃至于春天播种的时候,给他一点厉害看看!
然而,他们却遗憾地扑了个空,汪家竟是铁将军把门,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汪二娘和汪小妹今天是被叶明月请了同去西干山太平兴国寺“还愿”,汪孚林自己不去,却推荐户房司吏刘会早堂之后请个假,把媳妇刘洪氏一块带上,给她们当向导,顺带也好好休息一天,纯当夏税之后的难得放松。而李师爷起行在即,金宝和秋枫加上叶小胖,三个人陪着李师爷去会文了。叶青龙这大掌柜,如今当然更不会离开义店半步。至于汪小官人,尽管那只伤筋的右脚还没痊愈,但坐滑竿总是无碍的,所以轿夫都跟着一走,汪家一个人都没有。
而就算汪孚林知道粮商们联袂来见,相较于程乃轩给他带来的大消息,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先顾着那一头。此时此刻,坐在程乃轩那充满书香的屋子里时,他的目光压根无视于那些雅致的陈设,琳琅满目的书籍,只盯着那一袋久未谋面的熟悉东西。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上前捞了一个在手中,丝毫不在意这都是晒干的,随手将其掰成两半,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随着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脑际,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足足四五个月,竟然最先找到的是辣椒!
尽管早就确定汪孚林的吃货本性了,可看到他那陶醉的表情,程乃轩仍然忍不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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