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地一声,紧闭的铁门隔绝了书生的疾呼与一切的光明。她抬头望着阴暗潮湿的墙壁,心底泛起一阵酸楚。这丝酸楚,不是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而是因为面对未来的未知的恐惧,她隐隐感到,她的面前是一个无底深渊。
一夜无眠,当她再度走出牢门,已是翌日清晨。
陆念珠站在公堂之上,她站得笔直,没有人可以使她跪下。她没有正视县令一眼,也不曾看赵大少爷一眼,她的骄傲在此刻显得如此刺目,仿佛她才是这公堂的主宰,没有人值得她去仰视,甚至是平视。
书生焦急地站在公堂之外,他被衙役拦在堂外,不时探头极力向里面的陆念珠望去。
陆念珠回头望去,她看见书生,微微一笑,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回过头来,却是满脸的失望,她没有看见她最想见的那个人。但她又突然想起她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他的父亲死了。她的心骤然一颤,慌乱不已,尹子恩会相信她吗?一旦牵涉亲情,其他所有的情感都将不堪一击,包括他们之间那份脆弱的友情。尽管她不愿承认,但一厢情愿的结果必然只能归于脆弱的友情,甚至是无情。
现实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多愁善感。县令与赵大少爷的对话在她的耳畔虚无的流过,只有当他们所谓的证人步入公堂之时,陆念珠的心跳骤然停止,一种窒息的感觉将她单薄的身躯重重包围。
证人有三位:尹家丫鬟,尹夫人与……程乐儿。
陆念珠的目光自打程乐儿进入堂内之时便未曾离开过她。
在县令的问话下,尹家丫鬟首先开口道:“陆念珠是我们老爷请来驱鬼的,会不少妖术,结果鬼没赶走,倒是对我们老爷下了手。”
尹夫人道:“前些日子,老爷突然昏迷,大夫怎么治也治不好,我担心老爷是中了些什么邪术,便想请陆念珠去看看。她也算是我们故人之后,我跟老爷还是很相信她的。那几日她推说有病,一直不肯出来相见,后来突然出现,答应救治老爷,还让府里上下全部回避。我自然不放心,便派这丫头悄悄在老爷屋外守着,若是看见陆念珠来,躲起来便是。谁知道,还是出了事儿!”
她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丫鬟接着道:“前天下午,陆念珠去过老爷房里,不到半个时辰,便出来了。奴婢以为她只是给老爷看病,便没起疑心,加上夫人只是吩咐奴婢在门外守着,奴婢便也没有进去。谁知道……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赵大少爷便来找老爷,说老爷有危险……奴婢跟赵大少爷进去的时候,老爷,老爷已经不行了。”
陆念珠听见丫鬟与尹夫人悲切的啜泣声,心中平静毫无波澜,却唯独想起了尹夫人曾经给予她的信任与承诺,曾经慈爱与信任的目光,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莫大的讽刺。她终于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既然没有,便不应渴求,更不应去相信那些无缘无故的信任,不过是一场骗局,到了最后,付出惨痛代价的只能天真的自己。
县令向赵大少爷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尹家有危险的?”
赵大少爷答道:“这便要感谢在下的弟妹了。”
县令遂看向程乐儿,道:“把你所知道的,如实禀告。”
程乐儿自始至终没有看向陆念珠,她感到有一双灼灼的眼睛在盯着她,那是陆念珠的目光,也是她自己的目光,刺在她的脸颊上,贯穿她的心底。
程乐儿抬头望向县令,答道:“小女子与陆念珠原本是旧识,分别多年,前些日子,她突然来道口找我,说是找到她的杀父仇人了。”
县令问道:“有这回事?”这话显然是问尹夫人的,因为这“杀父仇人”指的自是尹老爷。
“我们尹家虽然曾与陆家在生意上有些过节,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到杀人的地步啊?我们老爷可一直把她当故人之后看待的!”尹夫人答道。
程乐儿接道:“陆念珠曾说过,她父亲是因为被人抢了生意,损失惨重,方才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的。”
“你……”尹夫人指着陆念珠,气得面颊通红,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程乐儿又道:“她知道赵尹两家是世交,便向我打探一些尹府的事。她虽没有明说,但我听她的语气猜出她想要干什么,便劝她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后悔的事儿。她面上虽然答应,可我听她说她最近便住在尹府,愈想愈觉得不对劲儿,便告诉夫君,想请他派人去看看尹老爷,夫君正巧感染了风寒,不便出行,便请大哥到尹府去看尹老爷。结果,还是来迟了一步。”
“我尹家如此待你,你却……想不到你竟如此狠毒……”
尹夫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她泪流满面的控诉,陆念珠却已经听不清了。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程乐儿身上,这个瞬间,因为这一个人,她感到世界都在与她为敌,她站在人群中央,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程乐儿有意躲闪着陆念珠的目光,她望着“正大光明”的牌匾,仿佛在证明着她的心声。
随后,仵作上堂作证,言尹老爷死于巫邪之术。
陆念珠并没有去理会县令所谓的人证物证惧在,她想起她此行的目的,想起她在尹府对赵大少爷放出的狠话,忽而感到有些可笑,她还是输了,不是输给赵大少爷,而是输给她最好的朋友,或者说,输给了她自己。
她很想去问一句为什么,她想看着程乐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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