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幽默令姚冉无声地笑了。
“连长,你真的上过战场吗?”
见他似乎心情不错,姚冉再接再厉地问。
“嗯。”
这回,他只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姚冉顿时有些后悔,不该提起战场的。真正的战场是何等残酷,她从小就听爷爷讲起过。
爷爷每次说起那些早已遥远的场面,心情都依然久久难以平静,有时说着说着,提到某位牺牲的战友,或哪场损失惨重的战役,当着他们这些小辈的面,都会情难自已地落下泪来。
估计她一提起战场,也勾起了向岩心底难以磨灭的伤痛。
“对不起,连长。我不该提这个。”
“没事。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向岩的声音低沉而幽远,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世界的另一端。
姚冉不敢再打断他,大气都不敢吭。
停顿了一会儿,向岩再次开口。
“那时候我才十六岁,刚从新兵连出来没多久,被分配到了当时的连队。才报到没几天,部队就接到了向前线开拔的命令。战友们有兴奋终于能上战场的,有哭哭啼啼急忙给家里写信的。”
“那你呢?”
姚冉没忍住,插嘴问道。
“我?”
向岩幅度很轻地摇摇头:“既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太过激动的心情。那时的我,真的对什么都无所谓。”
“为什么?”
姚冉又问。
向岩似乎苦笑了一声:“或许因为那时的我,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吧。”
“那你的家里人呢?”
刚问完姚冉就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她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果然,向岩的身体明显僵硬住了。
姚冉很想说,别回答了,可她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向岩已然给出了答案。
“我只有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而那时候她才刚刚过世。所以我再没别的亲人了。”
周身的空气都霎时凝固起来。
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但对方真正给出答案的时候,姚冉还是感到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平日里那不苟言笑的刻板形象,一瞬间似乎都有了解答。
向岩还在以匀速的步调快步前行着,而恍惚间姚冉蓦然发觉,眼前人的身形,竟是那样的孤独。
她心底丝丝缕缕蔓延上些许异样的感觉。
仿佛撕开层层坚硬的外壳,意外发现自己窥到了对方最柔软的所在。
有些惶恐,有些沉重,还掺杂着点点不知何起的疼惜。
“对不起,连长。”
她闷闷地道歉。
向岩的语气已然恢复平静。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逝者已逝,而生者还得继续活下去,不是么?”
他说着此处,忽地感到脖颈上传来一阵湿热,好似有水滴不断掉落在他的后颈上。
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姚冉已经抽着鼻子再次和他道歉。
“对不起,连长,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女孩鼻息间的温热气息同时喷洒在他裸露的脖颈上,夜色中,向岩黑亮的双眸瞬间幽深了些许。
很快,他便恢复了清明,状似轻松地调侃道:“你是想把我的衣服哭湿,再来个寒夜泅渡吗?”
姚冉扑哧一声,破涕而笑。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希望当天边日头再次升起时,向岩能不再缩回进他坚硬的外壳中。
又或者,她只是希望,对方能对她永远保留着这一刻的柔软。
她的心底,在某个地方,有一粒不知名的种子蓦地破土而生,发芽滋长。
她将脸在衣服袖子上蹭了蹭,抹去了之前淌落一脸的泪水。
距离黎明破晓还有很久,而他们两人,还有很遥远的路要走。
第五百一十七章致歉公告
童乐食品厂与《滨城日报》之前的合作很愉快,再加上有刘记者从中周旋,因此致歉公告赶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刊登了出来。
整整一个版面的公告,先是极为诚恳的为此次厂内出现的问题,向消费者道歉。
之后详尽说明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并附上了产品质检单以及两位工人的体检单。
体检单上面盖有人民医院的公章,显示了两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在公告的最后,还附有肖芒亲手书写的一份承诺。
在这份承诺中肖芒代表全体童乐食品厂的员工,郑重向大家保证,将严格控制产品的生产,加强厂内管理,绝对不会允许此类问题再次发生。并欢迎百姓以及相关部门监督。
这则致歉公告一经发布,效果果然如肖芒所料,在滨城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
生产厂家公开向老百姓道歉,这可是绝无仅有的独一份。
仿若滚落油锅的水珠般,这则公告立时引起了全城的沸腾。
这个年代不论是社会风气还是老百姓的认知,都还相当淳朴。
纵然仍有小部分人还抱有怀疑态度,但大部分人看到盖了公章的体检报告以及质检单,还是十分认可的,对童乐产品的质疑也随即烟消云散。
先前的谣言也至此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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