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是不是也觉得没问题?”
“他说自己为父报仇,在所不辞。”他点了点头,摊开口供用手指点了点,“这实属人之常情,我挑不出毛病。”
“我也挑不出。”司无正托着下巴坐在桌子另一端,“这才是问题所在。”
“……嫂嫂,你不觉得这个所谓的房晗太过冷静了吗?寻常人复仇,得手就算是死也是高兴的,行为有异实属寻常,可这个房晗好不容易报了仇,记录口供的官员竟然没有提到他有什么异动,还当真是奇怪啊……”
“可这也不能作为证据呈贡给陛下。”清未指出了事情的重点,“毕竟房晗的性格如何我们都不知道,万一他就是个冷血冷静之人呢?”
“所以如今的一切依旧只能算是推论。”
“那岂不是依旧一无所获?”
“这倒未必。”司无正懒洋洋地靠在床边,“嫂嫂你想啊,起码我们对这案子有了大体的推论不是?”
“起码这世间不是没人知晓他们的冤情的。”
司无正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都是在安慰清未放宽心,说到最后发觉他并未发病,失落异常,宽衣躺在床上滚了两圈:“嫂嫂今日可还陪我歇息?”
“陪什么陪?”
“歇歇也是好的。”
清未把口供搁在膝头,无奈地觑他一眼:“是不是我脾气好些,你就忍不住要惹我?”
司无正把手指从被褥里探出来勾了勾:“嫂嫂,我有点冷。”
“冷?”清未赶忙把被褥掖好,“明日我带你去看郎中。”
“郎中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司无正悻悻地缩回手,依旧是想同他同塌而眠,“嫂嫂抱着我可好?”
言罢见清未想要拒绝,连忙补充道:“我幼时生病都是娘亲陪伴左右,每到夜间娘都会陪我说说话。”
说起来司无正虽为庶子,却是司家老爷爱妾所生,自从出生起并未吃过多大的苦,然而这位爱妾十几年前染上恶疾撒手人寰,司无正有所怀念也是常理,且这时提起来,清未还当真不忍心拒绝,遂掀了被褥躺进去。
司无正一把搂住他的腰,欺身凑上来,滚烫的呼吸全喷洒在清未的颈窝间:“嫂嫂可否陪我说说话?”
他刚欲拒绝,卧房的窗户忽然被一阵y-in风吹开,寒意瞬间爬上了脊背。清未察觉不出人间冷暖,若是寻常的风他定然无所察觉,可如今却被冻得略略索瑟,他立刻意识到不妥,掀开被褥往窗边走。床上的司无正也发现了异常,猛地起身攥住了清未的手腕。
“我来。”司无正压低嗓音,挡在他身前将窗户彻底推开。
只见空荡荡的院落被银月的清辉映亮,夹竹桃的枯枝在夜色里轻轻摇曳,一道消瘦的人影背立在树下,衣衫在寒风中纹丝不动,再一细看,此人竟是连影子也没有。
“鬼。”清未后退一步,偏头与司无正对视。
他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疑问——这深夜到访的鬼魂到底是谁。
“是不是……”清未有了猜测,却不敢说,因为太过惊悚。
可司无正没有顾虑,直接越过他:“敢问外面可是裴之远,裴大人?”
暗夜里的风静了下来,连月色都沉静似水,那道鬼影缓缓回首,面容模糊不清,但听语气是含笑的:“司大人。”
竟真的应了他们的猜测,院中站着的是早已故去的裴之远的冤魂。
第十二章 倒吊鬼(12)
清瘦的幽魂慢慢飘到窗口,站在他们身前又行了一礼。
清未想了想也拱手回礼,继而回忆起先前自己和司无正在床上的对话,也不知对方听到几成,难免耳热。
好在幽魂来意不在此,礼毕完轻声叹息:“听闻司大人在查在下的案子,在下虽不胜感激,却仍要阻拦。”
“阻拦?”司无正眯起眼睛,“这么说裴大人的死果真有隐情?”
裴之远从窗口又飘到树下,树影直透过鬼魂投s,he到地上,平白多出几分凄凉。这幽魂不说话,他们也猜不出对方的心思,只好面面相觑地侯在窗下。于是两人在窗内,一鬼在窗外,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裴之远才开口说话:“抱歉,死太久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刚想起来。”裴之远很是歉意,“久候了。”
清未无奈地挠了挠被风吹僵的脸,偏头与司无正说悄悄话:“他说的话能信吗?”
“就凭他死了不必像房子勤那般挂着,就可信。”司无正指出了事情的重点,“若我没记错,裴之远的死法与房子勤一般,如今行动自如,还有飘飘如仙之姿,皆可说明他生前行善积德。”
“你的意思是房子勤不是因为有冤情才不能投胎?”
“嫂嫂你想想,若真是有冤情的人何需吊着受苦?早就飘出去报仇了。”
他俩叽叽咕咕说了半晌,裴之远一直笑眯眯地等着,直到天色微霁才开口:“二位再不给在下说话的机会,在下就要躲太阳了。”
司无正闻言轻咳了几声:“敢问裴大人,酒楼墙上的血字可是您写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裴之远幽幽感慨,“当年杜子美写的诗是我死时唯一想到的,所以成鬼见到房子勤以后,忍不住写在了墙上。”
“裴大人是想说自己见过房子勤?”
“见过。”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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