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了。”荀慕生收起之前的温柔,看也不看冉宿,对文筠道:“全部删掉。”
事已至此,文筠也没想过能留下照片。说到底他追着二人拍,主要原因也是第一张拍糊了,强迫症作怪,一定要拍一张清晰的才行。如今清晰的已经拍到了,心里悬着的东西落了地,既然被要求删除,自然只有照办。
删完后,他再次交出手机:“要不你们再检查一下?”
接过手机的是那位小孩儿,笑得挺可爱,草草翻了几下就将手机递回来,又挽住男人的手臂,讨好般的道:“先生,已经删完了。”
文筠拿回手机,见男人一直看着自己,眼神沉得他难以理解,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犹豫了几秒,试探着问:“刚才的事确实很抱歉。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突然问。
“啊?”文筠一愣,“名字?”
男人未再答话,但眸光似乎越来越寒。
文筠不擅长与这种人打交道,只想尽快脱身,便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我叫邢岸。手机里的照片确实删干净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男人拿过名片,扫了一眼就递了回来,转身一言不发朝车库走去。
文筠看看名片,又看看男人的背影,一时有些懵——不知是否是错觉,男人在听到他的名字时,眼中居然闪过一丝近乎暴戾的失望。
看着那两人走进电梯,梯门关上时,男人都没有转过身来。文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把名片收入钱包。
名片是假的,姓名也是假的。
以前在《仲城时报》社会部时,他是做深度报道的主力,有时外出采访需要改换姓名,报社给他与另外几名记者印了多种名片,邢岸是他曾经用过的名字。
很多记者在做完一项调查后,就会将相应的名片扔掉,他却一直留着。刚才男人问他姓名,他不想说真名——毕竟偷拍被发现还是有些丢脸,情急之下随便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刚好就是“邢岸”。
男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像是希望他是某个人,得知他不是,立马失落到了极点。
中庭越来越热闹,文筠却没心思再拍时尚达人了,边往公交站走,边思考那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最合理的解释是——男人认识他,希望从他嘴里听到“文筠”两字,发现认错人了,才会那么失望。
但问题是,他根本不认识对方,甚至见都没见过。
公交车到了,周末,乘客多得堪比早晚高峰。他随着人流挤上车,前胸贴着壮汉的后背,挤来挤去,被汗味熏得不行,过了几站,便把这事给忘了。
但荀慕生彻底被毁了心情,将冉宿送回学校,晚饭都没陪着吃,就开车走了。
冉宿也挺纳闷,照理说,这天是他陪金主滚床单的日子,结果什么都没干,就这么被送回来了。
好在收获颇丰,想买的东西都已入了手。
本来就是为了钱才与荀先生在一起,伤心倒是不至于,但好奇心被勾起来,死活压不下去。
在盛熙广场时,事情发生得突然,来不及好好思考,现在冷静下来一想,才察觉到那个惹荀先生发火的人长相与自己似乎有几分相似。
冉宿恍然大悟——荀先生应该是乍一看觉得那人就是自己想找的人,后来发现不是,才突然那么失落。
荀先生心里有人,他早就知道了。也知道自己是因为与对方长得相似,才有机会留在荀先生身边。他一直想模仿“他”,却不敢贸然打听,唯一一次在情事后娇声提及,荀先生的眼色顿时就变了。他不敢再问,老实扮演着听话床伴的角色。
想着想着,突然生出几分危机感。
荀先生刚看到那人时的反应太大,说明那人应该非常像荀先生心里的人。
冉宿皱起眉,默念着“邢岸”这个名字,担心荀先生会去找对方,担心自己会失宠。
但再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小了,虽然也不老,但绝对不是“小鲜r_ou_”。荀先生喜欢漂亮的小年轻,那人再像又如何,比一比年龄就已经输了。
荀慕生没回家,开车去了江边,吹着江风出神,天都黑净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第一眼,真的太像了。身高、身材,甚至是发型,都与初见时一样。他无数次想象过“他”20岁、25岁、30岁时是什么模样,看到那人的瞬间,他毫无根据地相信,那就是31岁时的“他”。
可近到面对面时,他才意识到,那不是“他”。
若说像,的确是像的,但那人看上去还是年轻了些,顶多26岁,绝对没有30岁。
而且细细观察,五官还是有许多差异。
那人低头删照片时,他急切地想要想起“他”的模样,可是就像叶锋临所说,他真的记不太清了,“他”的面目越来越模糊,越是想要想起,就越是看不清。
那人收回手机,想离开。他不甘心地问了对方的姓名。那人递来的名片上,明明白白写着“邢岸”。
不是“他”,不是他心心念念了13年,却终将淡忘的名字。
月出江上,他郁郁寡欢地回到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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