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保佑,一年前……我终于找到了那个书生,他已经不认得我了,我故意接近他,给他弹琴……整整一年……尚香……我帮你把被骗走的卖身钱都拿了回来……哈哈哈哈……我拿回来了,尚香……你听到了吗?我终于找到那个畜牲把你的钱都拿了回来……就埋在……埋在金园三生石下……那个畜牲,他以为打断我的骨头,划了我的脸,撬了我的指甲,挖了我的眼珠,我就会把藏钱的地方说出来,做梦……哈哈哈……哈哈哈……」
岚秋大声地笑着,笑得整个身体都抖动起来。
「岚秋……岚秋……竟是我害了你吗?!」尚香一时呆若木鸡,不能置信地后迟着,一直遇到了门边,被门槛一绊,往后倒入了一个怀抱。
李慕星,还有尚红,他们就站在门边,已不知听了多久。
其实,李慕星打发了客栈的伙计去了之后,本已打算就此离开,可是一想岚秋明显就是不行了的样子,又担心尚香会不知如何处理后事,便在客栈大堂里坐了下来,点了一杯茶慢慢喝着,一边喝一边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先还在思忖着自己为什幺对着尚香总是不由自主地心软,待把岚秋救了回来,他便想明白了,只是可怜吧,这世道,谁都不容易,尤其是这些欢场中人,强颜卖笑难道还是自己愿意的不成?
李慕星自以为想明白了他对尚香的心情,便把心思转到本号的那批货物上,却忘了,若他对尚香仅止是可怜,那些莫名的怒气又是打哪里来的?
那批货物受了潮,布面上或多或少开始出现黄褐色的斑点,虽说这些日子来他领着一班伙计又是烘又是晒,可到底不能把已经出现斑点的地方恢复了,如今只能做为下脚枓来出售,那价钱自然是贱得不能再贱,只怕连本钱的一成也收不回来。
钱财上的损失还是次要的,麻烦的是这批货已有商家定下,原本就定在淋了雨的第四天交货,李慕星赶到本号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上门说明情况。对方看在他一向信誉良好的份上,同意延迟半个月提货,李慕星当即写了信给钱季礼,嘱他速速联系货源。钱季礼确实能干,不到两天就联系到了货源,只是卖家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得宝来商号出的这档子事,故意哄抬了价格,让李慕星又损失了一笔。
出了这一场事,宝来商号的流动资金便有些紧张了,让李慕星扩大商号规模的计划搁了浅,一想到这里,李慕星便不免长叹,好事多磨。
就在他长吁短叹的时候,尚红到了。看到李慕星坐在大堂里,尚红的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却也没有开口说什幺,只是眼睛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着。
李慕星站了起来,迎过去。尚红今天没有穿红衣,而是像尚香以前穿的旧色彩衣,他相貌本就不算出众,衬着这件彩衣,只令人感觉怪异,与那身衬出他一身风骨的红衣比起来,便让人不得不惊叹衣裳对人的装饰作用。再一对比尚香的艳色新装所透露出的浓重的讨好意味,李慕星就有些恨其不争,若是尚香能有尚红的一半性情,想必他对尚香的感觉会好很多吧。
废话也不用多说,更何况李慕星每每接触到尚红那双仿佛跳动着火焰的眼睛,总是无言以对,他亲眼见着这个男子在南馆里的不屈与挣扎,便觉怜惜,这时候也只能大概说了一下客栈里有伤者,让他来只是看诊。
尚红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李慕星说了什幺,只是一边跟着李慕星往里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所谓的里屋外屋,其实也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他们一踏进屋里,便听到从里屋传出来的声音。
「……原来……你说的都是对的……卖给一个人和卖给一群人没有区别……有时候我会仔细想一想你调教那些孩子时说的话,那些话很难听,可是……却是让他们能在南馆里活下去的箴言……原来你一直没有变,只是换了个形式……」
岚秋虽然说已是回光返照,开始的声音并不高,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很激动,音量也拔高了许多,以致李慕星和尚红虽在外屋,却也能听得清楚。没头没脑的一段话,李慕星听不明白,尚红却只注意到这个声音里透出来的力竭,音量虽高,可中气全无,分明是将死之相,医者本能让他加快了脚步,李慕星看他走得急,也跟着加快脚步,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便又听到岚秋大声的话来,说到后面已是纵声大笑。
「……那个畜牲,他以为打断我的骨头,划了我的脸,撬了我的指甲,挖了我的眼珠,我就会把藏钱的地方说出来,做梦……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句话听得李慕星头上直冒冷汗,怎幺也没想到岚秋是这样伤着的,那笑声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赶紧拉开了里屋的门,便见着尚香正绊在门槛上向后倒,他连忙伸手抱住,尚红便在这功夫从他们身边穿过,直直地走到床前,岚秋的惨样只让他眼神一滞,便面不改色地扣住他的手腕,把起脉来。
尚香在李慕星怀中勉强站住了脚,颤着声道:「怎幺样,尚红,岚秋……他还能救吗?」其实即便是不懂医术的他也能从岚秋越来越低弱的笑声中听出不对来,这幺问也只是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而已。
尚红收回了手,看了看岚秋,眼里竟有一丝钦佩,转头对尚香道:「他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了。」一句话由且判了岚秋的命运。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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