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晓得你有本事能救活他,奶奶求你了,奶奶求求你了!”
赵氏她头发乱糟糟的,神情十分悲恸。这是银豆不曾见过的景象,任何时候,奶婆婆赵氏在杨家湾里,都是最端方的人,干净,利落,温和,多大的灾难面前,她都是坚强的。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看着格外恓惶。银豆一直不大理解奶婆破婆对狗蛋的感情如此之深,比对她这个孙媳妇还要深,也只好先将人扶起来,说,“奶奶,我......我正在想办法。”
紫草带领着师妹们站在银豆身后,一起跪下恳求,“师傅,徒弟们晓得你的规矩。求师傅指教,告诉我们要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不劳师傅亲自动手。”
银豆转身,沉默片刻,才意识到她教出来的徒弟,在这一刻,都成了支撑她的力量。
“如果要动,你们都得给我搭手,谁也跑不了。”她在这个瞬间充满了勇气,下定决心,排除万难。
柳银豆把不相干的人都从窑里轰出去。点燃了全部的油灯,光线不够好,徒弟们风驰电掣的从别处去借,去要,灯盏明亮,将东窑照的如同烈日正浓。
师傅和徒弟都是严阵以待。这是从医以来柳银豆面临的最大的挑战。一来受伤的是个男人,也是她可以看做亲人的人;二来,她这回是真的从阎王爷手里夺命呢。
银豆看着自己神情坚定的徒弟们,心里越来越踏实。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着强大的精神支撑,窑屋外面站着杨家人,院外站着又汇集在一起的十里八乡的婶娘姐妹们,他们不愿离开,都在暗暗给她鼓劲。大家将全部的信任交托给了她们师徒,从这一刻开始,她终于冲破自己心里的魔障。
狗蛋躺在炕上,伤口周边的血已经凝固了,银豆用她最好的药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是火铳发射出来的弹药卡在身体相当致命的位置,不取出来,他也活不了多久。
他听得见她们说话,疼痛让人清醒,他侧头看见银豆镇静地指使自己的徒弟穿上窄袖合身衣衫,白白净净的,无端让人觉得平和。他听见银豆说,“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药粉和柳叶刀,还有剪刀,全部拿过来,净手之后脱了他所有的衣裳,我们先给伤口做第二遍消毒。”
徒弟们得令,端来几盆热气腾腾的药水,轮流洗手。
银豆过来,看着他,说,“你甭担心,我一会儿给你喂麻药。你不会再觉得疼,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狗蛋努力地笑,给了她一个信任的眼神,可是又不放心,张口要说话,银豆怕他费力气,忙低下头,听见他弱弱的强调着,“银豆,能不能....不要....tuō_guāng我的衣裳....,我....下面....不给旁人看,只能给你....看。”
“死到临头还操心这个!”银豆眼窝子一热,差点把泪逼出来,“.....行!都依你!”
他费力笑,眨巴着大眼睛,“.....你哭啥?舍不得……我死么?舍不得的话,你救我呀。你救活我,我不当你……十二叔,我要……当你男人,我好好疼你……报答你.......”
“你给我闭嘴!省点力气吧!”银豆咬着嘴唇克制自己的情感,拿了热布巾,一点点擦着他的伤口,特质的麻药粉端过来,捂在狗蛋口鼻上,不一会儿,他就失却了意识。
紫草将柳叶刀递在柳银豆手上,刀刃薄如纸张,锋利无比。银豆想起多年前,她还不到现在这样的年纪,师傅逼着她动刀,她畏手畏脚。师傅厉声骂,“你还等什么?!再等他就死了!”
他不能死。银豆默默对自己说。
徒弟们凝神静气,带着崇敬和诚挚看着眼前的师傅。这个瞬间,银豆浑身充满力量,不管是师傅,还是徒弟们,她都不能让她们失望,绝对不能!
有赖于上辈子学过的精湛的医术,这场治疗比柳银豆所以为的,要简单很多。她小心翼翼地将子弹取出来,用药草反复提炼出清亮透明的药膏,发挥了最大的功效。直接抹在伤口上,不止外部切口,即便是受损的内脏器官,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唯一不足的,便是杨狗蛋失血过多,怕是要好好调养几天了。
医治再圆满不过,银豆满身大汗,出了窑洞,身上的劲儿一下子松懈下来,人懒懒地往下坠,几个徒弟忙前簇后拥扶住,院子里焦急等待的人围上来,问怎么样。
师傅已经累的说不出话。徒弟桃花便替她回答,“十二叔身上麻药那劲儿还没过去呢,再等一个时辰人就醒了。”
杨家兄弟松了口气,桃花杏花又嘱咐,“几位叔叔伯伯先回去吧。别打搅师傅休息。”
柳银豆师徒将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杨家兄弟道了谢,踏踏实实回家商量对付土匪的事情。这头银豆稍稍缓过劲儿,打发徒弟们各自回去,说,“土匪损失大,肯定还会再来,大家万不可掉以轻心。保卫家园不全是男人的责任,那是大家的,咱不能老躲在男人后头寻求庇护,也不能拿自己当弱者,因为关键时刻谁都护不住你,必要的话,就得主动出击!”
紫草几个拍着胸脯保证,“师傅放心!我们打算把附近村子的姐妹们都召集起来专门训练,准备编成娘子军,大干一场!”
“……娘子军?”银豆被逗笑了,“你们比我想法高,就这么做。”
回声嘹亮:“是!”
徒弟们不大放心柳银豆。银豆笑言自己无事,打发大家回去。赵氏受了惊吓,躺在中窑里发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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