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上前见礼:“皇夫殿下。”
男子从我身侧走了过去,眼中一片沉静的虚无。
听如意的称呼,他应该就是女皇的丈夫。我暗暗惊叹他的姿容风采,的确和女皇是一对璧人。
踏进宫室,袅袅浮动的沉水香里,日光从琉璃窗中透过一屋的璀璨明亮,光影里可见漂浮的尘埃。珠帘的珍珠,盈盈发着光,温润迷蒙。深紫色的贵妃榻上铺着一整张白虎皮,纤尘不染,净白如雪。
女皇慵懒地坐着,斜支着头,低垂眼帘,纤纤玉指在白虎的毛上轻轻梳理,像是爱抚情人的肌肤,亲密而专注。
如意悄然退了出去,屋里只有我和她。
“听说你医术高明。”
容琛说过,没用的人,死的最快。面对昶帝和女皇这种权势滔天,只手遮天之人,我只好不谦虚地答了声是。
“那你可有后悔药吗?”
后悔药......女皇你这是在难为我呢,还是在为难我呢。
我深鞠一礼:“陛下见谅,草民未有后悔药。”看来,我攻坚的课题除了长生不老,又增加了一项。
她沉默着,似乎在思虑什么,过了片刻,她又问:“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让人挽回过去?”
“过去无可挽回,但可以遗忘。”
“遗忘......”她叹了口气:“可是有些事情,我又不舍得忘记,你说怎么办.......”
“陛下不如说一说情况,草民洗耳恭听。”
身为医者,望闻问切是最基本的本领。有时候,倾听也是一种治愈。
第二十二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母皇登基那年,国中发生了一场□,男人冲进皇宫想要夺取皇位,重振男权。母皇镇压了那场□,起义者悉数斩杀,国中本就男子稀少,至此,便只剩下十几个男人。其中有一位,名叫江瓒。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听过江郎的美名,说他出行之盛不亚于卫玠,观者倾都,万人空巷。我不信,这世上还有人的姿容风采,能胜过我的父亲。我那时年少心高,便不服气,留了心......”
十四岁的太女,心比天高。想要看一眼传说中的江郎,却耽于脸面和尊严,只在心里转过这个念头,未曾对任何人提及。一转眼,便是两年,江郎名声更盛,金殿折桂,成为春闱的状元郎。
于是,承天门的城楼上,一柄团扇,遮住十六岁太女的如画容颜。她不信,怎么会有一个男人能让京城的女人,不分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顾廉耻地抛头露面,只为看他一眼。
承天殿里走出这一届金榜题名的英才。
他是唯一的一个男子。
朱红色的宫宇,厚重深沉,那抹淡色身影,举止间如有云霞相从,渐渐临近,步履好似要印上她的心田。
团扇悄无声息的从她脸颊上移开,如一只扑火的蛾,义无反顾地坠落在他的面前。
他停住步子,仰起头。城上的她,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狂乱的心跳。
人这一生总会碰见一个让自己失神的人,纵然你容颜绝世,纵然你心比天高。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一见倾心,所有的光芒只想给他一个人看,为他笑,为他哭,为他活,为他死。
她曾经认为,一个女子应该把尊严放在第一位,特别是皇室太女,未来女皇,但是碰见江瓒,她才发觉如果爱一个人如果还去顾忌尊严,其实你还是不够爱他。
她下了城楼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母皇。
国中男子已经寥寥可数,江瓒其实正是惠之羽给她挑选的皇夫。
嫁给江瓒,是她十六年来感到最幸福高兴的一件事,这场碎了一城少女心,病了半城少女身的姻缘,却并非她想象的模样。
江瓒对她礼让尊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是她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为什么不给她画眉?她曾举着菱花镜,暗示了无数回。后来索性明说,他却说自己不擅。怎么可能,他明明有着一笔好丹青,画出的飞天,好似真的要凌风而去。
她有着一头及膝长发,曾特意伏在他膝上,只想他能温柔地吟一句: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但他无动于衷,视而不见。他明明满腹经纶,做出的诗句语惊四座。
听到这儿,我心里暗道,闺房之乐这种事,通常情况无法是两种,一是,他不想做,二是,他不会做。
女皇突然笑了笑,问我:“人总是贪心,是不是我想要的太多?”
我只好讪笑:“有的男人天生会哄人开心,有的男人就是木头疙瘩。这事,不可强求。”
“我也想过,或许他天生就是个不懂情趣的男人,或许他也爱我,只是放在心里罢了。”
“陛下英明。”
她唇角翘起,笑容明艳却苦涩,如春风里残余的一丝恻恻轻寒。
“母皇去世,我登基为帝。江瓒成为皇夫,移居内宫。我虽然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但也不想让宫里的侍女太过明艳,所以服侍他的那些侍女,我特意挑了些不怎么出众的,其中有一个女子,名叫绿腰。我是宫中最美丽的女子,也是最尊贵的女子,我想,他眼里应该再容不下别人。但是,一幅画像打破了我的自信。”
画中女子翩然起舞,彩袖殷勤,他的画素有神来之韵,这一副画格外的栩栩如生,似乎能听见春回大地的声音,百花竞芳中,那女子巧笑倩兮,正是绿腰。
府中会跳《绿腰》的女子,唯她而已。她本不叫绿腰,因一曲《绿腰》而惊艳后宫,故而得名。
“我嫉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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