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永逸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神情不太好看。
“魔修是一群约定、道德、责任统统约束不了的家伙,能约束我们的只有恐惧与力量,绝对不可能是连元婴都只有一个的玉宇门。”谢冬又道,“归根结底,‘两败俱伤’这个想法本身就很一厢情愿。这么大的场面,正道魔道每一边都是这么多的人,彻底开战之后究竟会是多复杂的局面?无论谁占上风都有可能,并且无论谁占上风,哪怕只是一个极为微小的上风,只有一个老怪物活了下来,都无法得到你想象中的那个结果。常永逸,你太想当然了。”
这番话显然说中了常永逸心中那些还没有找到办法排解的不安。这小子越听,脸色就变得越发难看,到了最后已经面如锅底。过了好半晌,常永逸才道,“就算如此,就算很难得到最好的结果,只要开战,其余门派的实力总不可能不被削弱。只要他们弱一分,玉宇门的机会就大一分,不能说没有好处。”
“是吗?”谢冬勾起一抹冷笑,“那么如果玉宇门勾结魔修的事情被发现了呢?”
常永逸一惊,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玉宇门会被所有正道修士群起而攻之,毫无疑问。”谢冬道,“成为这样的众矢之的,别说有没有好处了,整个宗门的覆灭都只在一夕之间。”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谁知道呢?这个世界这么大,总有人会使用许多你意想不到的手段,发生许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谢冬摊了摊手,“甚至于,因为我已经发现了你想要拿魔修当炮灰的险恶用心,我不能顺着你的意,我可以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常永逸的脸色刚刚有些发白,闻言又是嘴角一抽。
“除非你能解决这些问题,想到办法去排除那些你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否则我不会认为你的建议是个好主意。”谢冬最后做出总结。
“并不是找不到办法,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那你现在已经回去了。”谢冬敲了敲桌子,“三个月内,拿出一份现实有效的详细方案,我们再来继续谈。”
这样一番对话下来,常永逸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j-i,ng彩,嘴角一抽一抽的,“你认真的?”
“认真的。”谢冬继续敲桌子,“三个月内,详细方案。”
常永逸只得默默站起了身,揉了揉额头,感觉脑子里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这么些年下来,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得足够恐怖,对于各种复杂的y-in谋诡计和弯弯绕绕都已经十分习惯,手到擒来,好说也算是半个布局小能手了。结果此时和谢冬这么一通对话,这样细细地掰扯着下来,他却发现这潭水怎么还是这么深,怎么还是这么复杂,自己果然还是太嫩啊……
结果刚刚想到这里,常永逸一垂眼,却发现谢冬竟然可疑地松了口气。
“师兄,”常永逸忍不住道,“其实你根本就不想答应我说的事,说这么一堆只是为了把我打发走吧?”
“怎么会呢?”谢冬连忙反驳,都忘了纠正对方别再叫他师兄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你在三个月内拿出一个现实可靠的方案来,这件事情很好谈的。”
“是吗?”常永逸狐疑地眯起了眼,“不是在搪塞我?”
谢冬连连摇头,两只眼睛里的目光都真诚无比,“当然不可能是在搪塞你,我有任何理由搪塞你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常永逸也不好再继续怀疑些什么,只能郁闷地低声嘀咕了两句,摇着头往门外走,准备回去憋那什么详细方案了。
走到门口,常永逸却又退了回来,“差点忘了。”
此时谢冬已经走到了卧房门口,连门扉都推开了一些,显然想要进去看看里面的何修远。
常永逸唏嘘了一声,走到谢冬边上道,“我得把他带回去。”
谢冬闻言,脸色有一些复杂,有一些不舍,却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因为他非常清楚,这是他们现在最好的做法。谢冬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给我一点时间。”
常永逸点了点头,站在原地。
谢冬推开门走入卧房,一路走到床边,看着仍旧昏睡在那儿的何修远。
方才他与常永逸说了那么多,其实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而何修远此时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手指微微挣动,已经是一副将要苏醒的样子。
谢冬将手伸过去,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嘴唇微微开合。
常永逸以为他会把何修远给叫醒,最后说两句话。
实际上谢冬却是轻声地念了一段咒语。听到这段咒语之后,何修远方才还在微微挣动的手指舒展开来,睫毛也停下了微颤,竟是又一次沉睡下去。
谢冬抓了抓何修远的头发,回过身把卧房的门给关上,省得外面的家伙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然后再来帮何修远将衣服穿好。
等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出去又把常永逸给叫了进来。
“行了,”谢冬道,“你带他走吧。”
“就这样带走?你确定?”常永逸用一种看渣男的目光看着他,“都不用最后告个别吗?”
“如果要与他告别,”谢冬表示,“我会舍不得的。”
常永逸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摇了摇头,将两手朝何修远伸过去。
谢冬却又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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