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侬见问,忙恭敬回道:“奴婢从暗中见到了那素衣将军,唉,他潇洒出尘,面貌清秀,真想不到就是威震沙场的百胜将军呢。”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完颜绪面色宛然,轻笑道:“是麽?那你可比朕幸运多了,朕并不曾见著他,只不过听他吹了一首曲子而已。”
梓侬的双目募然睁大,失声道:“什麽?他还会吹曲子?奴婢听传闻说他虽是武将,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难道竟是真的吗?我们金辽男儿怎麽会输在这样一个书生的手里?”
完颜绪星目中寒光一闪,冷声道:“此人文武双全,确是有些手段。三年前我们和他最後一役,朕也曾违反父王严令,混入军中,亲眼目睹他运筹帷幄,几天间让我金辽大军土崩瓦解,唉,只惜当时朕经验尚浅,父王又不肯听朕劝告,否则当不至败到那步田地。父王也落了个含恨而亡的下场。”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手中杯子已被他捏碎,霎时酒香四溢。只见他目露寒光,低声切齿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梓侬连忙为其换上另一只酒杯,笑道:“主子何必心急,如今的金辽早已不是三年前可比,只要大军一到,还怕不能一雪前耻吗?”说完又为完颜绪的碗里添了一勺汤,见他慢慢的平静下来,这才放心。
黄沙漠漠,天露曙光之际,几骑人马赶到了完颜绪夜间宿营之地,为首者正是素衣,只见帐篷整齐堆在地上,人却已如黄鹤杳无踪迹,一面大旗深深竖起,上书四个大字:“卷土重来”。
素衣瞪著那四个字良久,忽然拨转马头,寒声道:“我们来迟了,完颜绪已然离去。”
副将秦商驰马走近那面旗子,高声道:“将军,他们走得必定匆忙,竟连战旗都不要了。”
素衣叹了口气道:“他们并非匆忙之间将旗子丢下。你还不明白麽?这面旗子其实就是一纸战书,唉,完颜绪,完颜绪,这个人的胆魄,确非常人可比,即便身为敌人,本将也不由得要赞一声,他确实是一位英明天子。金辽有主如此,只怕……”余下的话他不忍再说,只因那是一个他不敢去想的结局。
“通知三军,加紧训练,严密戒备,若本将猜的不错,一场大战已是迫在眉睫了。”剑眉紧蹙在一起,素衣沈声吩咐,又转身问秦商道:“京城的军饷粮草还没有到吗?”
副将摇了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素衣长叹一声,仰望长空,暗道:难道天不亡我,最终却要我亡在那起昏君馋臣的手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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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军帐里,完颜绪正聚精会神的看著一张地图,梓侬端著一盘点心茶水掀帘进来,柔声劝道:“主子,夜已深了,歇著吧,大战在即,养好精神是最要紧的。”
完颜绪眼光仍不离开地图,沈声道:“你先去睡吧,朕实在睡不著,三年了,朕无时无刻不想著这一战,不击则已,一击即中,朕绝不给素衣喘息的机会。”
梓侬道:“主子心情,奴婢岂会不知,只是这一战主子早已成竹在胸,又何必……”话未说完,完颜绪已正色道:“身为一个将领,任何时候都不要用成竹在胸这四个字,战场上风云变幻,理应将所有退路都斟酌过才是。素衣正是因为有此优点,方能百战百胜,前车之鉴犹在,我们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说完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忽闻帐外传来一缕断断续续的笛音。
完颜绪起身出帐,梓侬跟在後面,疑惑道:“那素衣竟到这时候还有心情吹笛?”
完颜绪摇头道:“这必不是他吹的,这样紧要关头,最忌军心涣散,他怎会吹起这思乡的调子。况这笛声凄切无比,竟似满含绝望。”沈吟了一下,忽然笑道:“齐主昏庸,看来大齐士兵战意低落,哈哈哈,素衣,朕倒要看你明日如何应战。”说完低声吩咐梓侬道:“传令给各将领,明日战场上,对齐兵能生擒者便不宰杀,朕要这些俘虏有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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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烈阳高挂在惨烈战场的上空,透过遮天蔽地的滚滚黄沙,向世间散发著强烈却又惨淡的光芒。不时就会有一蓬血花伴著扬起的沙尘撒向半空。沙地上早已是血迹斑斑,年轻的尸体,掩在黄沙下的战旗,还有触目惊心的断肢残臂,战争的残酷,实在已经不是任何言语能够形容的。
更残酷的是,这场大战还没有结束,国家的名誉,君主的野心,百姓的安宁。这场战斗的赌注委实太大,无论是金辽国抑或大齐,都不得不全力以赴,因为,他们谁都输不起。
完颜绪和素衣,两军的最高将领,此时便在战局的中心缠斗。双方均已是汗透重衣,身上的铠甲也显得越发沈重。忽然完颜绪沈静的开口道:“胜负已定,为何还做无谓挣扎,你若弃械投降,朕保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大齐的昏君与馋臣,值得你这样卖命吗?”
素衣不语,他知道就如完颜绪所说,胜负已定,无论是三军将士抑或自己。完颜绪至此时尚可扬声,自己却不能开口,否则苦苦凝聚的一口真气必泄无疑。
完颜绪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声道:“你竟如此倨傲,连朕的话也不屑回答。”心中恼怒,平长了三分气力,一柄长枪更增威力,如蛟龙入海,猛虎下山。素衣先前便已是苦苦支撑,如何能捱得住,一个不留神,肩头已中了一枪,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身上的银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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