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建议什么呢,进重症监护室,没有问题,马上进;建议计划分娩……他已经很熟悉这个词了,可是……他们的帖帖,才24周。
佟铁河陪着自端进了监护室,他守在病床边,等她醒。
入夜,监护室外的走廊上,剩下了容芷云和景和仰。
容芷云踱着步子 ——监护室里,自端一直都没醒,铁河也一直都没有动——她看了一眼景和仰。
景和仰抱着手臂,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稳如泰山。整整一个下午了,他几乎没有换过姿势。从婚宴现场,到医院里,他也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只在刚刚,佟胜利夫妇有急事要走的时候,他适时的表达了一下。也仅有几句话。
容芷云看着景和仰。她很少有机会再这么近的看他——跟二十五年前相比,景和仰的样貌变化很大,不只是发福、有白发、有皱纹了。更是变的越来越冷峻,越来越深沉。此时,就算是在女儿的病房外,心里的焦急,竟然也不愿露出半分。
冷的像岩石一样。
她想着,他有没有什么时候,多带着一点儿热乎气儿?
极少。
她叹了口气。
自端有些地方,像了她父亲。只是,还好,自端到底是个温暖的孩子。
听到她叹息,景和仰睁开眼睛,对上她的目光。
“回去休息一下吧,”容芷云说。她知道他忙。他也是出院不久。身体看上去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他点头,说:“谢谢。”没有笑容,可是眼睛里,有难得一见的温和甚至是柔和,“我等阿端醒了再走。”
容芷云坐到了他身边。良久的沉默。容芷云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十六)
戒指边缘的碎钻,卡进了指甲里,一瞬间,疼的钻心。
很多年了,没有人再这么叫她。
能这么叫她的人,不是走了,就是远了。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叫她了。
她看着地面。
开灰色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
“云云,谢谢你,”他说的很慢,慢的,几十年的时光,可以在这几个字的缝隙里,穿流而过似的,“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这是,他这一生,能得到的最好。
效容芷云没有出声。
此刻,如果要她说什么,其实,也只剩下了这句同样的话了。
她坐不住了,从他身边离开,走近了监护室,她拿起防护服穿上,推开了玻璃门。铁河看到她,起身让了个座位。
“出去透口气。”她轻声说。自端还在沉睡——景和仰,刚刚说的,谢谢她,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这么好的女儿,此时受的苦……让她心疼的,宁可没有生她。
铁河点头,但没动。
容芷云语气几乎是命令了,“出去。喝口水,抽口烟,随便做什么都行。”
他还是没动。
容芷云抬眼,“铁河。”
“是。”
“去吧。”
“好。阿姨,我就在外面。”铁河转了身。
“铁河啊,”容芷云叫了铁河一声,铁河站住,“什么时候,也改口叫我声妈妈?”
病房里安静极了。
容芷云看着女儿的面容,氧气罩里,水雾轻浮。但她没有听到铁河的回应。玻璃门轻轻的滑开又合拢。铁河出去了。容芷云反而微笑了一下,她拉过自端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抚摸着——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把女儿抱在怀里的慌乱和感动,第一件事,是打开襁褓,看女儿的小手指、小脚趾……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十全十美。柔若无骨的小手小脚,激发了她作为女人最原始的爱。
她隔着被子,将手放在了自端鼓鼓的腹部。
阿端,只要,阿端只要爱帖帖,她一定能把所有的险境都过去……
景和仰看到铁河出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铁河过去坐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景和仰听到铁河开口。
“对不起,爸爸。”
景和仰合了一下眼。
铁河继续说:“是我没照顾好阿端。”
景和仰沉默片刻,才说:“小铁,这不怪你。”
他明白铁河话里的意思。眼下的事情,岂是说是谁的责任的?至于其他的……铁河,是他眼看着走到今天的孩子,铁河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虽不能说是十分的清楚,可他总知道这就是他要的女婿。他从未后悔过对女儿婚姻的决定,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仍会那么选。
景和仰的目光穿过了玻璃门,看着容芷云和自端。
他是个做了决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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