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霜降知道,作为一个在襁褓中,就被父母遗弃的孤女。
她给人的印象是,过分的没心没肺的开朗,还有些狡黠,或许还有点不应该的清傲。
有时她想,这开朗其实就是一块密密的布,把自己敏感的心包裹起来,不让忧伤的内幕外泄,不让鄙视的目光伤到。
不笑又能如何?
这样凄惨、孤独、无望的生活,如果不笑,眼泪或许就会落下了。
很小的时候,她和奶奶、伯父一家一起住在洛川的乡下。
她对父母没有印象,偶尔从伯母鄙薄的口气中,她知道长得狐狸精一样的妈妈跟别的男人走了,爸爸离家寻妻,至今杳无音信。
伯父是个手艺极好的木匠,常年在乡间为人打家具,后来有了积蓄,就搬到洛川开了一家家具店。
买了房子,他们也都跟着过来了。
现在奶奶在家做家务;
伯母和伯父照顾店;
他们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哥哥——韩段申,成绩一直很被老师们看好,六月份刚刚参加了高考,暑假过后可能就会去北京上大学;
她自己也该上高中了。
今天是奶奶的生日。
早上,霜降照例给奶奶做了颈椎和腰椎按摩,奶奶看着她热得满脸汗珠。
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她充满感叹地对她说:“霜降啊,没你这个丫头的话,我恐怕早就动不了身子了,还过什么生日!”
韩霜降轻俏地一笑,说:“奶奶,你人善心善,长命百岁是一定的,是我沾你的福气才对。”
中午她们一起吃长寿面,她总是用和平常不同的方式来感谢奶奶又陪自己过了一年。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秘密。
其实也算不上秘密,因为无人刺探,秘密也就没了意义。
中午伯父、伯母的午饭在店里吃,哥哥韩段申也和朋友们外出聚餐,摆脱一下高考的压抑。
这真是一个宁静甜美的午后,两个人吃着饭共同回忆了乡下时的一些趣事。
饭后韩霜降极力说服奶奶,要请她一起去十二街的冷饮店吃冰粥。
走过了三个街区,远远看到那家新开的冷饮店门前人来人往,和旁边其他的店铺相比,显出盎然的生气。
韩霜降扶着奶奶慢慢地走进去。
门口吧台处,惊蛰的老妈定睛一看,忍不住笑了打招呼,走过来拉住她枯瘦的手,开心地说:“老天爷,是婶婶吗?我是隔壁的淑霞啊。”
奶奶眯着老花眼,看了又看,说:“淑霞啊,我记起来了,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你了。”
“这是您老二家的那个女孩,记得是叫霜降吧?”
“是啊,是叫霜降,十四岁了呢,你家的小子惊蛰还好吧?”
“蛰蛰,快过来,看看这都是谁啊!”淑霞转身大声地向着后边叫。
崔惊蛰匆匆地从操作间走出来。
淑霞笑着说:“帮忙给她们找个座位,认出了吗?你的小伙伴来了。”
崔惊蛰俊美的脸上带了抹发自内心的惊喜,快步走过去:“姥姥,真的是您!身体还好吧!”
说着,冲面前的老人笑笑,微微地鞠了个躬。
又转头看向旁边的那个女孩,正是前些天捉弄过他的那个女孩子。
他眯了眼睛审视着,突然大叫:“韩霜降!你竟然是霜降!”
韩霜降也在看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如同天使一般的、男孩的脸,立刻和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重叠起来。
“惊蛰哥!”韩霜降的笑有丝尴尬羞涩,更多的是惊喜。
她认出他竟然是几天前那个捉弄自己又被自己捉弄的男孩,难怪当时觉得他脸熟,此刻只好又惊又喜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喊道。
崔惊蛰显然也认出来她,她那嘴角的痣,为什么当时会有熟悉感,原来如此!
刚好有客人离开,崔惊蛰把她们领到空出的位置,玩笑一般地说:“霜降长大了,会捉弄哥哥了,呵呵。”
一边说着、一边冲她促狭的眨眨眼。
“哪有啊!恶人先告状,是你先捉弄我的,我们顶多算平手!”霜降冲他无辜地笑笑,口齿伶俐地解释。
崔惊蛰宠溺地笑笑说:“两份冰粥吗?请稍等。”
望着崔惊蛰的背影,奶奶说:“你们多少年不见了?七八年了吧?”
沉默了一会,韩霜降感伤的说:“应该有吧。”
她抬头对给她们端来冰粥的崔惊蛰笑笑。
崔惊蛰的嘴角开心得微微翘起,他一边轻轻地放下冰粥,一边说:“姥姥,你的精神很好,和我小时候见你时相比,几乎是一点也没变化。”
奶奶呵呵笑了:“你这孩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真讨人喜欢。”
崔惊蛰的脸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他说:“你们慢用,那边忙,我先过去。”
望着崔惊蛰的背影,奶奶说:“淑霞嫁了个大官,据说是有钱有势,可是,这母子俩咋落到开店过活的地步呢?”
霜降摇摇头,感觉现在这世道,什么事情都不难理解,可是,又不愿做出不好的猜测。
“降降啊,你们俩的名字还真的很有缘分,唉!你的命是孤苦了些,可是,节气上的“霜降”苦寒后不久,“惊蛰”时土地就有了生机,你的命也该有转机了。”
奶奶呵呵笑着看着崔惊蛰那挺拔的背影。
“奶奶,你胡说什么啊!”韩霜降羞涩一笑,就低下头吃着冰粥,思绪不由拉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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