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了二十个回合,言希头上开始冒汗。他的卒,被吃了五分之四,炮,废了一双,相全无,战况凄惨。
他手指白皙,握着车,神经紧绷。
刚直退一步,阿衡淡淡开口,执子,说“吃”。
吃。
吃。
吃。
到最后,只剩下孤帅孤马。
半壁江山,土崩瓦解,不会再超过两步。
阿衡看着言希,目光沉静温和。
他不说话,喉头有些难受,手指艰涩,难动一步,看着棋盘,纵横捭阖,终于,走到了绝境。
黑发被汗水湿透,他失去了他的阿衡。
永远。
阿衡看他一眼,却笑了,忽然伸手,浴衣宽大的袖子拂过棋盘,兵戈鏖战,一切尽毁。
她说,我认输。
她说,我准许你后悔,这么一次。
却绝没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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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我吗,除了陆流,除了言家。
……爱。
—————题记
这个世界,总有这么一类人,钻进一个洞,死活走不出来。
她想,我爱你什么呢。
年轻貌美?可我今年也只有二十三岁。
聪明无敌?温衡你从小学时就没考过全校第四。
家世惊人?你去问问北温家是个什么家世,如果少了陆家时时窥探。
一见钟情?是了,这个……我专属,你没有。
她拂掉棋盘上的棋子,微笑着说,我认输。
让他尝尝被握在掌心摆布的地步,可是,终究,认输,因为,不过,爱着他。
她说,言希,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再好好考虑,要不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一辈子?
对,一辈子。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许多酒。
凉风吹过,她说,你是喜欢我的吧,言希。
那个美貌倾城的男子却低头浅笑,你说呢。
她喝得醉态酩酊,轻轻抱着他,说,言希,你说一句话,你说,你喜欢温衡,除了陆流,除了言家。不然,我走不下去。
他看着她的眼睛,只是在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
他抱着脚步虚浮的她,说,我喜欢温衡。
她却像个孩子,放声哭泣。言希,言希,你如果撒谎,罚你下辈子做猪八戒,遇不见高秀兰。
他抱着她,置于胸口,起起伏伏,说好,罚我遇不见高阿衡。
她说,言希,别人的爱情会不会也是这样难受,抓住雨抓住阴天就想哭。
言希的眼睛黑得发亮,却轻轻闭上,攥进了拳,说是的,大家都一样。
阿衡说,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可是我总看不懂,我站在你面前,如果你看过我的眼睛,怎么能昧心说我不爱你;我们如果相爱,你又有什么理由忍心不和我在一起;如果你能装作丝毫没有把我放在心间,又怎么不敢狠下心肠和我提起陆流。
她那么委屈,说,别人总是告诉我,温衡是言家内定的孙媳妇,生下来就是,那么,你告诉我,你有没有,那么一秒钟,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想起这么个小媳妇,即使你从未与她相识,即使你从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她头脑昏昏沉沉,伏在他的腿上,轻轻开口。
言希抚着她的发,眉眼温柔得无法言喻,却再没有开口。
他无奈,笑,嗳,你就当我从没有想过。
有过无数次初恋的言希,怎么会想起那么一个被祖父耳提面命念着的小媳妇。
他从八岁时,知道自己有一个亲妹妹起,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妻子,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然后,他专门学了那些拗口的话。
她说,你告诉我,言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爱陆流,有多爱,爱到可以为了他不做言家太子么。
他的指节细长,却不动声色握紧,说除了亲情和友情外,这个世界,还有第三种感情,比爷爷更容易亲近,比达夷思莞更容易习惯。
她点头,脸色潮红,伏在他膝上,望着远方,说我知道,爱情是吗,比阿衡更容易接受的爱情。
言希淡淡微笑,如果你只能想到这种地步……
她却伴着明月,净雪,竹鸣,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他抚着她的发,干净的袖角攒去她眼角的湿润,只是无奈,你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呢。
似乎,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那么遥远的,到达言希的距离。
永远,永远差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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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两夜游结束,回到学校的时候,言希牵着阿衡的手,却意外看到公寓楼下,熟悉的跑车。
是陆流的雪弗兰。
言希沉默,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打开。阿衡站在直对角,陆流的侧颜一清二楚。
她想,这是个自律的人。指甲永远修得干干净净,眉眼惯态冷清,却永远在合适的时候露出合适的表情。
他望着远方,却冷淡对着言希开口——上车。
言希笑,你没有猜到我离开会有这么一个结局吗,和阿衡。
陆流说,言希,你给我听好。你可以娶妻,可以生子,可以喜欢一个女人,我给你绝对的自由,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温衡不可能。
言希眯眼,你是有多害怕温衡走进我的心里。
陆流淡淡笑开,我不怕她走进你心里,我怕她走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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