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不变,一路安静的跟在后头的常宝兮却是眉头狠狠一跳。
室内光线明亮,一个面色灰白的男子躺在床榻上,听那名灰衣男子介绍,这位“大人”不过二十出头,此时近看之下,面色憔悴眼睑下一片赤红,嘴唇干裂没有血色,张大夫捋起这名男子的袖子,再拉开他的衣领,入目一片刺目的血红色,张大夫顿时眉头紧锁,毒性已经蔓延到脖颈,一旦头部与其下的毒性汇合此人也就殒命了。
一刻也拖不得了!
张大夫当即从药箱中拿出一个不足单手一握的细小青白瓷瓶,打开瓶塞往手心里倒出一粒朱丹红色、不过小指头大小的药丸,然后塞进中毒男子的嘴里,一手抓着他的下巴一拖,另一手几乎同时在几个穴道上插入银针。稍许过后,这名男子的呼吸明显稳定下来。
张大夫掏出纸和笔,“唰唰唰”飞速写下一道药方,道:“阿宝,你去抓药。”
接过药方,常宝兮走出内室,掀开帘幔,巴掌大的绣着精细纹路的灰色袍角映入眼帘,下一瞬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有什么事情交给我们去做就可以了哦。”
常宝兮捏着宣纸的手指下意识一紧,缓慢的抬起手将药方递过去,灰衣男子接过,粗略扫视一番,便道:“这些药材库房里正好有储备的,随时可以去取,是现在就要吗?”见对方点了点头,灰衣男子继续道:“稍等。你过来,带着药方去一趟库房。”他先招人拿了药方,然后同常宝兮说道:“小姑娘,我带你去厨房,药材很快送到那里。请!”灰衣男子领先一步走在前面带路,常宝兮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到厨房的时候果然看见药材都整齐的摆放在木架子上,煎药这种事常宝兮做得多了,见她做得有条不紊,灰衣男子什么也没说,斜倚着厨房外的一根圆柱等候,或者说监视。
一个时辰后。
张大夫坐在床榻边上的靠椅上休息,一边抬起袖摆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时不时抬头观察病人的情况,突然听到吱嘎一声响,随后脚步声渐渐靠近,回头一看,舒了口气:“阿宝你来了啊。药煎好了吗?”见她点头便道:“那好,你来给病人服药。”
待到离开时已经是隔天黄昏,晚霞绚烂铺天盖地,常宝兮替换下疲惫不堪的张大夫完成最后一次施针,下针前常宝兮一直在提心吊胆,生怕帘幔外杵着的灰衣男子会冲进来阻止,谁料被其视为□□的灰衣男子却稳如泰山,身姿笔挺如青松般站在外室纹丝不动。
走之前张大夫留下一张方子用来给病人调养身体,毒虽然已经解了但毕竟毒性太猛且在体内蔓延太快,身体自然会虚弱个一年半载,若是调理的不当甚至会留下后遗症。作为一个将医德奉为至理的大夫,张大夫把这些都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
离开时还是灰衣男子带路,络腮胡的车夫还是穿着那身衣服,沉默的坐在马车外,马车正对大门的一侧摆放着一个踏凳,一切就好像来时一般。
张大夫先上了马车,常宝兮随后,在放下帷幔前不经意间视线扫向大门内,由于角度的局限只看见了一段宽大色泽暗沉的袖摆,暗纹繁复神秘隐隐约约,光滑平顺,瞬息便消失在视线中。
夕阳肆意地向着四面八方释放火焰般的炽红光芒,帷幔放下那的一瞬间,恍惚间目光对上一双黑幽暗沉的眸子,衬着残阳,眼底仿佛火光跳跃温度炽热得几能将人吞噬。
“——啪!”帷幔下的缀着同色的穗子,穗子下方穿上色泽暗沉的珠串,陡然放下撞击在门掾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喽——”车夫一声吆喝,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拖动着轱辘发出咔嗒咔嗒悠悠的□□不急不缓渐渐驶远。
☆、落榜?
第四章
缙安朝开国皇帝凤景帝身后最为后人称道的便是其待百姓之仁善,凤景帝执政三十载,期间全国各地兴建了上百救济堂、义诊堂,更有朝廷出资在各地开办学堂,雇佣当地有才德之士为因家境穷困而无缘书院的孩童讲学,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在其在位期间,上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云州府有两座义诊堂,南北各一。其中南堂距离崇明医馆不过一里之隔,通过医馆考核的医学子除了医馆外,南堂就是他们去的最频繁的地方。
常良玥没想到会在这碰上她,一愣神人已走近,微微别过头语气冷淡的道一声:“六姐。”
常宝兮显然并不在意常良玥的态度,一如对所有人一般浅浅的笑,嘴角上扬露出两个小酒涡,乌黑辫子上绑着条长长的发带,发尾垂过腰际,无簪珥之饰,芳容端丽,轻轻颔首便擦肩而过。
常良玥有一刹那闪神,很快侧过脸快步走开。
“那是常家六娘子吗?生的……好生出众!”唐可琼面露惊异,目光忍不住追随那道窈窕的身影,“怎地从未听说过呢?”有这般好样貌,不应该了无名声啊。
“我觉得常六娘子比高四娘子好看多了。”陶俐文也认真地道。
“嘶——我也这么觉得!同这个六娘子一比较,高家的那四娘子,不免有些俗气了。”郑云溪嫌弃的摇了摇头。
唐可琼闻言收回视线,看着郑云溪眉梢一挑,嗤笑道:“谁不知道你看高四娘子不对眼,你说这般话能没私心作祟?你若是指望着用常六娘子来气一气高四娘,那可就省省吧。”
“哎你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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