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发觉自己的孩子被换了。偌大的宫殿里,只有燕淮安,当时才一岁的燕淮安,察觉了兄长的不对,听宫人说,在他被换走的那天之后,直到他回来,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小公主就是死活不愿意亲近兄长了。
他开心极了,被放回来后开心地抱着她转了一圈,软软的小团子黏在他怀里,被逗地咯咯咯直笑。
他看见她明澈的眼睛,映着低贱肮脏的他。
康亲王多厉害啊,不然也不会成功蛰伏那么久让皇帝抓不住把柄,更何况那时候他的身边还有那个季洪章。一个小小的三岁的孩子,四分之一的春秋轮回,足够潜移默化地,让这个天性就冷淡敏感的孩子变得血腥,阴暗,受他胁迫,为他所用。
他的所有在那双眼睛里无所遁形。
他嫉妒她。
嫉妒她是真正的皇女,嫉妒分走了原本就聊胜于无的母爱。等她长大了些,他便开始忌惮她,忌惮她表现出来的聪敏,她过目不忘,她经脉奇佳,她精巧可爱,宫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个帝王,那个他被要挟着一定要把握住的帝王都将她亲切地抱在怀里,笑话着说她是天生的皇帝料。
他与她渐行渐远。直到那次大变,他抓住机会,成了真正的帝王。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除了那个被蒋远山不知道藏到哪里的季洪章。不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蒋远山并没有表现出知道了他的身份的样子,他逐渐放心,与她也越走越近。
他知晓她防着他,本来也就该防着的。
他坏掉了,从头到尾,沾染着墨汁鲜血。
所以得不到也没关系。
只要,她不被别人得到,他得不到就是得到。
他的眸子水光潋滟,几乎要滴出来,轻轻在她淡粉的唇上引上一吻,他闭上眼睛,虔诚如献祭,祭品是他与身.下人。
次日燕淮安醒过来总觉得腰酸背痛,想起来前一晚零星的记忆碎片,犹存的黏糊睡意被倏地戳破,她精神一震,上上下下给自己检查了个遍,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又拿着铜镜左照右照,才长舒出一口气。
叫来侍女收拾妥当,她将要去李太傅那里看李眉雪,没待吩咐下去备些李眉雪爱的糕点,平时总不会多事的陈暮却来了她这里,低眉顺眼,冷不丁道:“主子。”
这明显是有事儿要说,摒退左右,燕淮安挑眉道:“有事儿?”
“温大人一大早送来的纸笺。”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平凡白纸,上面的墨字俊逸规整,是温玥的笔迹:今日未时一刻诚邀公主往广德楼二楼元字雅间一叙。温玥敬上。
燕淮安看完了手一抖,那纸笺瞬间化作粉末,从她手中洒下,落到地上毫无痕迹,沉声道:“怎么找到你了?”
陈暮恭敬道:今儿早出去采买时候正巧遇见了来送纸笺的温大人,便顺道儿给带进来了。
“温玥倒是信任你。”
陈暮声音平平无波“温大人是个愿意相信别人的。”
燕淮安垂下眸子,陈暮从来不是多做多余事的人,也是她的楼里最得力的老人了,到底是温玥借此挑拨离间,还是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破釜沉舟,狗急跳墙,不得不动用这个棋子?
这信若是别的人送到这她一定不会去。如今燕京形势不明,迫不得已她才不愿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若是陈暮来送…她抬头一笑,眸子紧盯着低着头的陈暮,也歇了去李府的心思“那便去看看这个温大人想要做什么罢。”
陈暮诺了一声便要走,燕淮安给她叫住,“陈暮,你也跟了本宫五六年了罢。”
陈暮脚步一顿,“五年零十一个月。”
“想一想还是刚见你的时候你比较可爱鲜活。”
“是。”
燕淮安定定望着她,望了许久,一叹“去叫西津来我这儿一趟。”
“是。”
西津也是燕淮安救回来的姑娘,因为救的晚,平时办的事儿也不属于陈暮大多时间负责的情报方面工作,只凭着一身武艺暗杀在楼里得到了一定地位,除了东青那个看上人家美貌总缠着人家越打越缠的,与楼里人的接触都不算多。
燕淮安坐回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静静地喝着,待喝完半盏,一身儿黑色紧身衣裤的西津突然出现在紧闭的屋子里。
“主子。”
“抬起头来。”
西津抬头,露出一双冷冽的眉眼。
“知道礼部尚书温玥么?”
西津的声音也平静,却与陈暮的不同,平静中含着光明正大的冷意,干练明脆,“知道。”
“今日未时在暗处到广德楼元字房守着,待本宫一落座就刺杀他。见机行事。若是本宫出手,不论场面如何,只管跑。”
“是。”
“好好准备,我与你说的话不可外露,只可与陈暮要张温玥的画像。好好记住,别杀错了人。下去罢。”
“是。”
西津近来从未失手。燕淮安将那剩下的半盏茶喝光,盖上茶盖,一声轻响。
未时的约如燕淮安所愿没赴成,却不是因为陈暮通风报信,而是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突至,拿着燕淮黎的手谕,到了温府将堂堂的礼部尚书绑了就扔到了天牢里,还是严防死守谁也不允许探望的那种。
罪名是私相授受。
被一起降罪的还有太傅府,李太傅是两代帝师,燕淮黎给他个面子,只罢了官,也没将李眉雪怎么样,只是这一下子,李眉雪的名声,李府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燕淮安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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