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得像刚入公司不久的普通女职员——像十年前他们刚认识时的模样,她爬上建筑工地去找他,给他带一杯亲手鲜榨的果汁。
柏钧研推门进来,看到这样一个邹燕,不由有些晃神。
邹燕对他笑,将合同推到他面前,完全拉家常的口吻:“度假愉快吗?”
柏钧研沉默,半晌,将合同面朝下扣在桌上:“如果你把一半的精力用来发掘新人,公司运营会比现在好很多。”
邹燕收敛了笑容。
“最近我经常想,古人说得对,一命二运三风水,一个人的人生如何,完全由命运决定。假如那天我晚到了一步,赵亦有什么闪失,我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之事。如今我只能坐在铁栏背后,而不是好端端与你讲话——也许我一看见你的脸,就会把它撕成碎片。”
柏钧研半低着头,略长的刘海盖住他的眼睛,声调平平,甚至说得上消沉,却给人一种无比锋锐的感觉。他这些年收敛许多,令邹燕以为他被驯化,便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直到一脚踏空。
“我什么都没做。”她低声辩驳。
“你确实什么都没做,我始终找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你做了什么。感谢你找得那些代理人,他们都非常谨慎,你一定付了大价钱。”
“钧钧,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邹燕一脸恳切,她不化妆,眉色浅淡,便有一种少女式的无辜。柏钧研定定看她——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句话不过是个修辞,从眼睛是看不进人心的。
“到此为止吧。”他扣上签字笔扔在桌上,“我为你赚的钱,最后用来伤害我爱的人,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会允许它存在。”
……
明星解约如今十分常见,何况这是期满未续,而非撕毁合约。
然而邹燕岂是省油的灯,一旦发现挽回无望,立刻全方位施加舆论压力,新闻标题整齐划一,句句指向柏钧研忘恩负义。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艺人有三张牌可以打。同情牌,控诉原公司亏待自己。金钱牌,匡算自己在役期间给公司赚了多少钱。梦想牌,表示与原公司理念不合,希望更好地追逐演艺梦……你要打哪张?”
赵亦经大量的案例学习,总结了危机应对的常用模式,一副马上要开讲的模样。但她穿法兰绒睡衣,白绒绒如同一只小萌兔,就严重破坏了现场的学术氛围。
“不用理会。”大灰狼合上笔记本电脑,将小白兔整个扛上肩膀,“困不困?今晚早点睡。”
那夜之后,向来欲念淡薄的男人突然打开了魔盒,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从精力到花样都叫人招架不住。他说早点睡……意思就是今晚不用睡。
赵亦头皮发麻,挣扎着要下地,闹了半晌,忽有访客敲门。
夜半来客。
大多不会因为赏心乐事,却没想到这般触目惊心——颜忱书穿一件半浸透的衣服,隔老远闻得见血腥气,赵亦冲过去要扯他的拉链,被柏钧研赶开,看都不准她多看一眼,亲自将少年拖去卫生间冲洗。
折腾了半天,勉强恢复人形。
脸上青淤连着血肿,一只眼睛几乎睁不开。这回应该算是失了手,方玉隆玩得野,但一般很少留下外在形迹,何况颜忱书最近走娱乐明星路线,好几个节目同时在录制,脸弄成这样,公关得想好多理由来掩饰。
颜忱书自始至终不开腔,原本清澈的双眼光彩全无。赵亦帮他上药,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让少年更加封闭。柏钧研想了想,将颜忱书带去书房,嘱咐赵亦自己先睡:
“你在这里,他什么都不会说。”
“为什么?”
“没有人希望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丢脸。”
“……”
柏钧研本身也当过中二少年,还养大了一个至今没有脱离中二期的少年,很是明白颜忱书的心理。他让少年坐在沙发正中,自己坐在对面,完全对等的姿态,又给他倒了半杯威士忌,添加冰块,再取雪茄盒递到他面前,仿佛他是这间会客室的常客,一名成熟男性,而不是半夜逃来求助的小孩。
听着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少年渐渐平静下来。
“我接下来,会新成立一家公司。目前有投资人,有导演和制片,有经纪团队,也有新物色的艺人,但像你这样咖位的新生代,一个也没有。”柏钧研不问他的来意,直接说自己的意图。
“我这些年,积攒了不错的人脉。公司运作层面,也有既懂得资本动向也知道电影制作的人才——我是说你毛毛姐。公司新成立,根基尚浅,可能没什么吸引力,但我们热忱期待你的加盟,如果你信任我们的能力,我会请法务给你寄一份合同,开出的条件应该能让你满意。”
柏钧研声音温和,完全将气氛扭转成是他自己有求于人。颜忱书愣愣看着手边的酒,猛灌了一口,长出一口气,终于开始说话。
“姓方的是个疯子,而且越来越疯狂。最近他处处不顺,回来就找我撒气,有时候我想真跟他同归于尽,想想我爸的病,还是算了,我要是出了事,不能再赚钱,他就只能等死。”
“能想办法离开么?合约什么时候到期?”
“跟合约无关的,法律约束对他来说从来就没有意义。他用的是其他方法。比如,录像。他的地盘,到处都是针孔摄像机,录下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便是无价之宝,可以给他换取一切想要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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