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识眼色地应声,合上备忘本,摘掉挂在左眼前可以放大字体的镜片。
他掂量着措辞,语气委婉地说:“军人们已经将整座城搜了四五遍……”
尼禄瞬间清醒,心脏象被拉扯一样,紧张得猛烈跳动。两个月了,比起没有消息,他现在更怕听到罗德的下落。
因为那意味着罗德真的死了。
“除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但凡遇水,军人们都会来来回回打捞。但是……一无所获。”顾问充满歉意地说,“就连鞋子、衣服什么的都没找到。”
尼禄松口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冷冷地下命令:“继续找。”
顾问点点头,“还有一件事……门希的悬赏金已经快提到法律的上限了。但他就象蒸发一样,我们怀疑他逃去了外省,但城境处没有他的出城记录。”
“将悬赏金提高到上限。”尼禄语气危险,“等找到他,我要亲眼见证他从脚底开始、一点点剥光全身的皮。”
顾问沁出一头冷汗,赶紧打开备忘本记上这一条。
……
方形浴池冒着热汽,四角竖立着哗哗吐水的蛇头雕像。奴隶往池子里撒玫瑰花瓣和滴精油,浴室的帘子是镶满钻石的网纱,在翻滚上升的水汽里有模糊的光点。
劳累一天的尼禄泡在热水里。奴隶刚在池边放上皂角和毛巾,就被他支走站到帘外。
尼禄屈膝,蹲到池底,温柔的热水几近将他灭顶。他浮出水面,s-hi透的银发往后一捋,因为消瘦而显得硬朗的五官毕露。
他靠着浴池的大理石壁,热汽蒸得他脸颊发红。他在困倦中眯起眼睛。
意识恍惚中,翻滚的白汽与那天山顶的白雾很象。
尼禄半梦半醒,隔着雾一般的水汽,看到一个轮廓,柔亮的黑色长发,深邃如磐石的黑眼睛,明艳的红唇,水面恰好没到突出的锁骨下方。
“罗德……”尼禄惊喜地睁大眼睛,“你回来了。”
罗德在雾气后面冲他微笑。
尼禄游过去,将脸埋进他s-hi滑的颈窝,吻着他的喉结说:“我想你想得要疯了。”
罗德环住他的脖颈,侧脸相贴,双唇贴着他红透的耳垂说:“我也好想你,尼禄。”
“我知道你没有死……”尼禄的手掌顺着曲线分明的脊背上移,“你躲到哪里去了……我一直都在找你。”
他把罗德揽入怀中,亲吻他黑亮的s-hi发,胸膛紧紧贴着,有水珠顺着罗德下颌的形状,流到白皙的胸膛,再挤进两人皮肤的缝隙之间。
“我……”罗德轻轻抬头,推开了他。
尼禄被推开,感到很惊讶,用力眨几下眼睛,渴望看清楚他的黑发红唇。
“卢修斯。”罗德微笑着叫他的小名,慢慢往后退去。
“罗德,”尼禄惊慌起来,“你要去哪里……”
“卢修斯……”罗德一边念他的小名,一边象在那天的山顶一样,最终消失在翻滚的白雾里……
尼禄是在浴池里哭醒的。
天花板凝结的水珠滴落,砸中红热的眼睑。尼禄一个激灵。
他伸手,试图拨开翻滚的水汽,水汽后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的尼禄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
他喉咙干渴,一低头,几瓣鲜红的玫瑰花瓣漂移过,就看见腿间的竖起……
caocao用毛巾擦掉水珠,尼禄裹好睡衣,一边系紧绣着*殖图腾的腰带,一边走出浴室。
他清了清干哑的嗓子,面朝卧室,对因等候多时而瞌睡的奴隶命令道:“把罗德的手套取出来,放到我床上。”
他品味着梦里罗德的脸庞,一股热血上头,声音低沉地说:“我要用。”
……
自从接到要交传令节的命令,尤利乌斯就开始变卖在罗马的资产,以换钱在外省购置家产。
他将原有的阉奴或释放或送人,除了家务必需的奴隶,身边就只留门希一人。
尤利乌斯从外面回来。他刚刚置办好合同,把名下的郊区里的葡萄园转让出去。
一踏进家门,一股寒冷的风吹动粗硬的胡须,没有奴隶端着洗手的热水迎接他。他望着空旷的庭院,有种异样的感觉。
厅殿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尤利乌斯提着袍摆,小跑到屋里,一进来就看见正在发疯的门希。
门希被两个奴隶拦腰抱着,一边嘶吼一边拼命挣脱,脸皮红得象熟透的蟹壳。屋里一片狼藉,书籍散落,窗子的彩色玻璃碎一地。
“这是怎么了?!”尤利乌斯抓住他乱摇的胳膊,大声问他。
歇斯底里的门希一口咬住他的手,尤利乌斯差点疼得喊出声。
“你疯了?!门迪!”尤利乌斯从他口中挣脱出来,看着鲜红的牙印说。
门希咬完他,象脱力一样,停止了挣扎。他双眼发红,瘫坐在散落一地的书本上。
“我的弟弟死了。”门希捂着脸,指缝间流出泪水,“是被尼禄用铁水灌死的……”
尤利乌斯愣一下,逐渐正色起来。他其实有能力将老情人的弟弟救出地牢,但并没有这么做。
他的女儿麦瑟琳娜的死与安东尼不无关系。当时,她偷走父亲的传令节,意图造反,实属自作自受。但安东尼的临时背叛无疑让她的死来得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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