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对面说话,或者,听他说话。
第三天,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她便匆忙离开。
要说遗憾,大概就是那日阳光底下,没能瞧清少年的面容。现在来看,却不必要了……
祁冉定定神,看着窗外:“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去罗平看油菜花?”
“嗯?”
她又重复一遍。
陈卓顿了顿,自己也不太肯定:“突发奇想吧。”
“你为什么,会去x》?你的性格,应该熬不过十分钟才对。”
“偶尔也想冷静一下。”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你看完了吗?”
“……”
你看完了吗。
她这么问,是发现了什么?
陈卓不敢妄下定论,心里七上八下,些许不安心虚。
问话却还在继续。
“你家里,是不是有很多扉页留言的私人藏书?”
“你为什么突然决定录用我?甚至人事部都是后来才把我的名字添上去的。”
“你为什么,可以对才认识一个月的人这么好?”
陈卓一个也答不上来,准确的说,能答,却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持续了近十分钟。
祁冉指尖滑过质感细腻的西服,眸色沉沉:“你喜欢我,因为我是祁冉,还是因为你年少记忆里的那个ry?”
又一个路口,陈卓被那话惊得思绪打结,提示灯亮红,传入视网膜,他急忙踩了急刹,惯性影响,两人均猛然超前倾身,又弹回去。
背上酥麻,却无暇顾及,他转过头,眼底写满疑惑。
不等问出口,祁冉便笑了笑,云淡风轻:“我说过,我记得那颗篮球,在附中的操场上。”
陈卓默然。
祁冉小声打了个喷嚏,不放在心上,盯着他略显慌乱的侧脸,追问:“我和你提过那么多遍的x,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啊……
她今天问题可真多。
陈卓掀了掀嘴角,却笑意全无:“你自己也知道了。”发动车子,拐入右边路道。公司大楼亮着几个窗户,毫不费力闯入视野里。
没想过他会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回应,祁冉倒被噎了一下,眨眨眼,压下即将爬上脸庞的委屈,开口,声音却微微颤着,无意带了些控诉指责的意味:“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对不起。”他说。
呵,这算什么?
她酝酿一路的“谢谢”和“对不起”,因着冷淡漠然的反应哽在喉咙口,如鱼刺,吐不出,咽不下。
没有搭话的yù_wàng,祁冉偏过头,看路边街景,躁郁烦乱。
车子熄火,停在他的楼下。
都没有下车的意思,靠在座位上,各寻了一处盯着发愣。
陈卓按亮顶部的小灯,灯光柔和,照明效果并不理想,不细看,仪表盘上的图标字样都扭曲模糊。
他握着方向盘,怕松开了,手无处安放。食指一起一落,敲在上头,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不明显的触感自指腹传来。
和祁冉比耐心,是自讨没趣。
陈卓再等了等,对方确实没有主动搭腔的意思,于是抿抿唇,态度良好:“需要我解释什么吗?”
“解释了又能如何?”语气冷硬,算不得友善。出口便后悔了,懊恼脾气来得莫名,缓了缓,“你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不想见面,也是正常的,是我多事。”
“想见。”
“……”
“但不是用x的身份,我希望,是陈卓,和祁冉的相识相知。”
祁冉下意识想问为什么,却多少也预料这话一出口会牵扯出许多她暂时没法应对的话题,于是不再言语。
陈卓观察力是一等一的,断不会看不出对方的逃避心理,何况,她表现得不算隐晦。
无端牵起几丝怒意,他脸色不大好看:“所以呢,现在知道了,你想怎么样?”
“谢谢。”她轻声说。
猝不及防的道谢,陈卓早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生生堵在嘴边,无法发作,瞪着眼睛看她,难以置信:“就这样?”
“不止。”她低着头,看膝上蕾丝缀边的裙摆,“关于突然断了联系的事,虽然和你提过,我还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那时候吃饭睡觉都成问题,虽然也想过继续给你写信,提了几次笔,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趣事可以分享,抑郁症的事,我不想你知道。我很诊视你这个朋友,你也不厌其烦地每天听我说一些有的没的,我想,你应当也是重视我的,这样让人担心的事,不提也罢。”
“后面我姐辞了邮局的工作,我也不大出门,写是写了一些的,反复看了,都是些悲观厌世的内容,不适合寄出来,便一直自己收着了。后来能正常生活了,给你写过几封的,你没回信,我以为你生气不愿再搭理我,后来也再没写过,不久前来s市,特地去那个收信邮局看了,发现地址变了,或者是这样,你才没有收到,关于这件事,我还是该和你说声对不起。”
陈卓眼神动了动,解释:“没,我也有责任,太久没收到你的信,以为你不会再寄了,搬家的时候,也没和邮局的熟人说一声。”他清了清嗓,“不过那些信,都收到了的,上个月,已经读过了。”
“所以你知道我叫祁冉?”
他摇头,话说到这份上,隐瞒也没必要:“我一开始就知道是你。”
祁冉微睁大眼,有些讶异,静静等待下文。
“你才转来附中没多久,我就知道了的,关于你的消息,都是找陈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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