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桥垂头丧气,不知怎么跟顾天择解释,走到保安亭旁边时抬头看了一眼,他瞪大了眼睛,看到肥头大耳的李叔叔正嚼着什么,嘎嘣嘎嘣脆,嘴角还溢出鲜红的血迹,“啊!”他叫了一声。
顾天择顺着他惊恐的目光看了过去,心里也是一惊,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想桥桥说的是真的,李哥在吃人。
保安被顾北桥的叫声吸引住,停止了咀嚼,看着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举了举手中的食品袋,“小区门口卖熟食的大爷又来了,我买了点脆骨,你俩要吃吗?”擦了擦嘴角看到手上的东西,低声骂道:“c,ao,怎么弄了一嘴的番茄酱。”
顾天择为刚刚自己的想法感到惭愧,忙道:“不了,就吃饭了。”拉着顾北桥就匆匆走开。
到了楼下,顾北桥走在前面去摸感应灯的开关。开关设在楼梯口的拐角处,顾北桥在墙上摸索着,灯亮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臭烘烘的气味,他停步,看着昏暗的灯光照不到的楼梯下的y-in影处。
顾天择见他不动,走上来问:“怎么不走了?手里的冰木奉要化了。”接着也闻到了那气味,“什么东西的臭味?”他掏出手机,打开自带的手电筒,往黑暗中照去。
黑黢黢的楼梯底部,堆着脏乱的杂物,其中有一只纸箱子特别显眼,顾天择说:“这不是你阿姨扔的吗?怎么扔到这来了。”
顾北桥走了过去,一手甩开纸箱子,露出了底下的东西。
顾天择看到笼子里那坨灰黄的尸体,瞳孔骤然一缩,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手机发出的光线顿时暗淡许多。
尽管楼梯下十分y-in暗,顾北桥仍是看清了小黄的惨状。它被关在一只废弃的铁丝笼里,龇着牙,瞪着眼,这幅凶恶的表情与生前的温顺柔弱大不相同,尸体在大热天已经腐烂了,一大片苍蝇趴在上面游走,表面还不断蠕动着细小的白蛆,浑身的黄毛脱落成一团一团的。酸臭气蛰人。
顾天择骂了一声,拉住顾北桥就往楼上走,“别看了!晚上还怎么吃饭?”
顾北桥一声不吭,拿着冰木奉的手攥得紧紧的。
顾天择把钥匙c-h-a进钥匙孔,旋转了一圈,用脚踢开了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徐慧忙出来看,“怎么了?火气那么大,门踢坏了怎么办。”
“你怎么把狗扔在楼梯底下了?还用笼子关住!狗都臭了!”顾天择怒气冲冲地说。
徐慧脸上莫名其妙,“我只是扔到了楼底下,想着谁家喜欢捡回去喂着,没锁它啊。”
“没锁它怎么在笼子里?这大夏天的早饿死了还生了好多蛆!”
“可能是它自己到处乱钻出不来了,我真没关它……”看了看他们两个,用围裙抹了抹手上的水,替两人摆好玄关处的鞋,好声好气道:“好了,明天我让清洁大妈去清理一下,快洗手吃饭吧。”
顾天择冷静了一下,语气也舒缓了下来,“算了,桥桥还特意买了三根冰棍,桥桥,”回头看了看站在墙边低着头的顾北桥,“把冰棍给阿姨一根。”
徐慧一愣,随即惊喜道:“真的啊?”笑着向他走去,作势要去接过来,“谢谢桥桥了。”
顾北桥看着她走近,细长的眼角向上扬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忽然把手中的冰棍往地上一摔,三根盐水木奉冰磕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滑出去一段距离,直到碰到墙才停下来。
一时间,这个小小的客厅里静默无声。徐慧的额角跳动着,收回伸出去接木奉冰的手,无措地往围裙上抓了抓,语气有些僵硬地说:“算了,我去看看锅里炖的汤好了没有。”
顾天择耷拉下脸来,严肃道:“桥桥!”
顾北桥仍笑着,发出哼哼的声音,牙齿在嘴里咬的嘎巴作响。
顾天择去拉他的手,发现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抠进了掌心,血从指缝里渗了出来。“桥桥!松手!”
顾北桥像是听不到他说的话,盯着地上的冰木奉笑着,突然脸色一变,倒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啊!”他面目扭曲着,白净俊秀的脸皱成一片,大颗大颗的汗珠跌落,他用头猛砸着地面,瓷砖地板被他撞出‘嘣嘣嘣’的声音。
顾天择呆住了,现在的状况让他想起了顾北桥的第一次发病,他连忙扶起地上的顾北桥,大声喊道:“慧慧!桥桥发作了,快来帮帮我!”
徐慧手忙脚乱地放下勺子冲了出来,“怎么了又是?你骂他干什么,不知道他这病不能受刺激吗!”
“谁骂他了?”顾天择用手挡住那块地面,顾北桥的头撞在他手上引发一阵剧烈的疼。和徐慧一起把顾北桥抬到了他的卧室,放上床,又从抽屉里找到镇定药喂他吃了。
顾天择抱着他的头一遍遍地说着:“桥桥乖,爸爸在这,桥桥乖……”
顾北桥终于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桥桥?”顾天择试着喊他。
徐慧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示意出去再说。
轻轻放下顾北桥,两人走到门外,合上了门,“让他安静一会。”徐慧说。
两口子背过身去,不由自主地共同发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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