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去。
“你吃这么快干嘛?”
“葡萄皮有营养,你教我的。”
杨晓虹瞥她,“我教你细嚼慢咽呢,学哪儿去了?”
薛桐忙着狼吞虎咽,顾不上和她争辩,终于在十分钟之内解决完一大盘葡萄。然后跑到卫生间洗了个手,水声放得很大,她几乎听不到父母在客厅里说着些什么。
她用沾湿的双手拍了拍发烫的脸。
冷静,淡定。
冲镜子里的自己咧嘴一笑,把毛躁的头发捋平。
完美。
回到自己房间。
七点三十五分,她拉开了窗帘。
窗外天色已全黑,昨天下了点小雪,人行道经清理干净,树梢上还挂着些白霜。因为是过年,很多人都回老家了,小区里亮着灯的住户不多,行人也少。
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出现时,她攥着手机,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方屺岩走得不快不慢,时而会观察经过楼道的门牌号,走到她家楼下的时候,他掏出手机,刚想告诉她,他到了,就看到她抢先发来的信息——
我看到你了^_^
他抬头,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找到302室的位置,目光轻轻流转,与她交错。
房间里开了灯。她在明,他在暗。
夜幕沉沉,两道剪影,看得人竟有些恍惚了。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
——你知道我家地址?
——问秦璐的。
胸腔满满的幸福感快要溢出来。
她忍住自己不能笑出声。
“薛桐,你开窗干什么?”杨晓虹又在叫她。
她一个激灵,“……你不是说闷吗?”
“你不冷的啊?”
“不冷。”
“别总在房间里没事找事,过来帮我打扫客厅。”
“好,马上。”
说的是马上,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过了会儿,杨晓虹问:“人呢?”
“就来!”
她实在不敢抗旨,只好给方屺岩发短信:我妈喊我有点事,你等一下啊。
方屺岩回:那我先走了。
薛桐一看顿时郁闷了,对着楼下疯狂摇头。
喂,你不是来接我回基地吗?怎么说走就走了?按照电视剧里的演法,女方家长不同意放人,这时候你不是一脸悲愤地说要带我私奔吗?比如把床单结成绳让我滑下去?
方屺岩:我明天再来。
薛桐脑子一热:等我下来,马上。
冲动战胜了理智。
她披上外套,冲出去跟母亲说:“妈,我钥匙好像找不到了。”一边翻口袋,一边很着急的样子,顺便跑到客厅窗台边往下张望。
还好,人还没走。
杨晓虹眉毛一扬,“房间里找过了?”
“找了,找不到。”合理解释为什么半天不出来。
薛有光说:“是不是丢小唐家啦?”
“有可能!”薛桐一想,这样的话有可能会露馅,或者爸妈打电话去小唐家问一问,她就白搭了,于是又说,“也有可能走路上从兜里掉出来没注意。”
杨晓虹:“那么大一串钥匙掉地上你都听不见?”
薛桐:“有可能啊,我出去找找吧。”
杨晓虹:“黑灯瞎火的,你上哪儿找去?”
薛桐:“就在楼下找找,找不到算了。”
说着换鞋,出门,一气呵成。
薛桐家住三楼,跑下楼半分钟不到,她却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心潮起伏,直到看见他——
双手插在兜里,背对着楼道的入口。
听到足音,他就这么转过身,直直对上她的视线,缓缓张开双臂。
薛桐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仿佛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情绪,脚步忽然慢下来,一步步向他走去,在离他还有半步的地方停住,倾身抱住他。
“队长……我好想你……”
莫名心疼。
良久,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
方屺岩把她搂在怀里,不说话,他的心跳,他的体温,都在诉说着对她的思念。
“我们站这儿是不是不太好?”他提醒她,“堵住别人的路了。”
薛桐晕乎乎的,忽地一怔,她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沿着墙根绕道楼房的侧面,这条小道位于两栋楼房之间,本来就很窄,还种了一排树木。
路灯被光秃秃的枝桠挡去了一半的光线,愈显昏暗了。
“这里我爸妈看不到的。”
他抬头看了看,“嗯,没有窗。”
就着那点光,薛桐小心翼翼地握起他的手,之间他右手掌心靠拇指一侧已经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闻着还有股淡淡的药味。
“你招替补……其实你早就准备好要做手术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阵北风,吹落了树枝上少许积雪。
他抽开手,替她掸去肩上的雪沫,又帮她把大衣的牛角扣一个一个扣上,“出来这么急干什么?”领子也拢了拢,手指不经意滑过她小巧的锁骨,说:“我这个手术,医生的建议是目前可做可不做,但不做的话,拖下去可能会影响今年的ti。我考虑了一下,长痛不如短痛,趁年后不用打预选,有时间把手术做了,还能调理休息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
“嗯,这个月就交给你们了。”
“我不行的啊……”
“怎么不行?”
“……”
薛桐没有接话,她的手被他放进大衣口袋里,那里起初是微凉的,在他掌心的温度下,渐渐暖和起来。树下两道斜长的影子,彼此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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