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哭得伤心欲绝。那一刻,我忽然开始恨父亲。那时我四岁,我便开始恨父亲。”
“冬至那天下了一场大雪,我在院中堆雪人,却迟迟没有看见母亲,后来天要黑了,雪依旧在下,厚厚地覆了一地。我去母亲房中找她,推开门才看见母亲的尸身,在没有地龙的屋子里挂了一天,早就冷硬了。”
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情,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有听他继续说。
“我不知母亲为何要寻短见。父亲看见母亲的尸体,也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以陆家当家主母的身份,厚葬了吧!’”他此刻将这些娓娓道来,话语平静,没有一丝起伏,“阿晓你可知道,我那时甚至以为父亲是没有心的。直到母亲下葬的那晚,我站在他的书房外听见他的哭声,我唯一一次听见父亲哭成那样,他说:‘阿锦,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妙手神医江如锦,早已是别人的妻子了。”
她心下震动,不由回身去看他,却见他苍白面容竟是一片笑意,就如同那些痛苦而无奈的过往,与他毫无关系。
“我那时在想,他固然可恨,但也如此可怜。母亲爱了他一世,他爱了一个不可得的人一世。因果报应,原说得没错。”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想让你知道,阿晓。”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老天怜我,将你送到我身边。哪怕它给我的以前多少磨难,我都感谢它。阿晓,我必不会再让你受任何的委屈和磨难,以前我没能保护好你,以后,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雨势渐渐变大,远处的人和街在雨幕中渐渐变得模糊,那里有一家陈氏豆花店,他家的豆花以冷水场的井水点制,所出的豆花滑嫩鲜香。再远一点则是凌家的钱庄,那里隐藏着凌家的暗卫,他们只听从梅花令的号令,在这个江湖中,无声无息地存在着。
☆、凌府相遇
雨势直蔓延到深夜。外面风雨琳琅,漆黑的夜里,陆青烨忽然醒过来。他的一身早已被冷汗浸湿,即使是厚软的被子也无法阻止从四周侵袭来的凉意,那凉意沁透他每一处肌肤,直抵骨骼深处,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痛感,仿佛四肢百骸皆被那种巨大的痛苦吞噬,只留下清醒的头脑。
他紧紧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渝州气候不比凉州干燥,这样的阴雨夜晚,他以往受过的所有伤的伤口还有全身关节都隐隐作痛,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控诉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数着外面的雨声,尽管根本就数不清楚,他却不放弃,一滴一滴地数着,错了从头再来。他从头再来了很多遍,然而天仍然未亮,时间过得那样慢,慢到几乎静止。
起身下床,甫一落地,双腿痛意更甚,他闷哼一声,还未站起便跌倒在地。
门被人忽然打开,决明见他蜷缩在地,几步疾奔而来,惊声道:“公子!”
“别出声!”他咬牙道,“别惊动阿晓!”
然而他话音方落,隔壁就亮起烛火,晨晓披了一件长衫过来,看见这个情形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让决明扶他上床。
“沈大哥。”晨晓探了探青烨的脉搏,道,“你先去休息吧。”
决明依言退下。青烨冷汗淋漓,却强自笑道:“原本不想让你看见我这般模样……决明误事。”
她为他盖上被子,将他裹得紧紧的,道:“别说话。”
他见她面无表情,开口想要再说什么,然而剧痛再度侵袭而来,他紧紧咬着牙,那一瞬间几乎晕死过去。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想要卸掉他的下巴,然而他牙关紧咬,竟让她有了一瞬的迟疑。
那份迟疑在眼中一闪而过,她忽然俯下身吻住他,冰凉的唇落在他同样冰冷的唇上,他身子一僵,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别咬,青烨。”她轻声道,“听话,别咬。”
她的嗓音依旧沙哑,在这冰冷的雨夜,却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青烨渐渐松开紧咬的牙关,她再次俯下身,折了一方帕子塞入他口中。
好在第二日雨势渐歇,重云渐散,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阳光自渐渐散去的云后洒下,透过半开的窗子落进屋内,将昨夜的湿冷一点一点地驱散。
晨晓在阳光下睁开眼,外面晨光和暖,入鼻是陆青烨身上淡淡的药香,随后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醒了?”
他显然已经沐浴过,身上换了干净的中衣,正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晨晓坐起身,想起昨夜的情形,眸光一沉,伸手就要去解他衣服。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迟疑:“阿晓……”
她也不强求,只是依旧抓着他的衣襟,看着他道:“让我看看。”
青烨叹了口气,松开手,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清瘦的胸膛。
“转过去。”
他依言转过身,将背后大大小小的伤痕暴露在她面前。那些伤疤杂乱地布满他的后背,宛如一条条初生的幼蛇狰狞可怖。她抬手去摸那些伤疤,再顺着他的脊椎一寸寸地检查下去,直到摸到那一处轻微的凸起。
那在脊椎的第六节,她屈指轻叩那处,痛感闪电般传入头脑,他一声闷哼,冷汗几乎淋漓而下。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问,声音毫无波澜,却终究掩藏不住一丝痛心。
“小的时候受了重伤,被人追着从断崖跳下,落水时磕到了此处。”他说的轻松,一语带过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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