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人之间,第一次这样正面接触到彼此,可白子虚认得来者,他太认得他了!这个人的资料他反反复复不知看过多少遍,但他真的,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本该是一双黑色瞳孔的猿种,生着一只浅香槟色的左眼。
“……唷~”根本没有一丁点惧怕或是起码的忌惮,就像是已经在心里排演了千万次的胸有成竹得不能更胸有成竹了一样,那男人冲着白子虚有点嚣张,也有点没大没小地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便不给任何停顿的时间,直截了当开了口,“我是来接你儿子的,现在我准备好了,就算他什么都不干我也能养得起他了。你们……不是把他踢出去了吗?那我要他。他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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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第九章∞
离开狼群,离开白未然的那半年,是田钺重新活一次的过程。
最初的那几天,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步也没有迈出房门。他强迫自己冷静镇定,仔仔细细,拟定之后的计划。
然后,他离开家,重新办了手机卡,查询了银行账户,把自己的房子讯息,挂上了房产中介的出售栏。
再然后,他租了一间写字楼的套房,开始筹备自己的公司。
他住在办公室里,过最节约的日子,把全部j-i,ng力和资金都用来做翻本生意。他拿出了相对于之前给别人当总监时加倍的努力,从自己一个人开始,一步一步,还真就把这家公司给撑起来了。商场如战场,他确实还是会抢别人的生意,但他没有再用过去的y-in损招数,对内,他管理严格,却没有再恶意折腾自己的属下。他跟大家一起加班,吃一样的外卖盒饭,喝一样的平价咖啡,聊一样的八卦话题,他是领导,是管理者,但他真的没有再跟自己的员工格格不入过。
他受欢迎,也受到了之前没有的尊敬,甚至还有男职员邀他一起去看球,女职员介绍自己的闺蜜给他当女友。
球,他看了,女友,他拒绝了,某次公司内部的庆功宴上,他在敬酒时十分突然地告诉所有人,自己是有个男xìng_ài人的,只是这个人目前不在他身边,也许有朝一日,他会把对方介绍给大家认识,也许这个伴侣,永远就会是个谜,但女朋友,甚至男朋友,以后就别再给他介绍了,他在这儿谢谢大家的好意。
这样的剖白,奇迹般地并没有引起众人反感,没有员工因此而辞职不干,没有谁在之后的日子里对他退避三舍绕道而行,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老板的取向,但所有人都被他的那份儿坦诚给震慑住了。
原来,人真的不需要用故作神秘拉开距离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来充门面的。
强者懂得在适当的时候示弱,唯有弱者,始终意图逞强。
田钺放下了跋扈嚣张y-in损毒辣唯恐他人不知道他周身缠绕着多少荆棘的气场,因为他真的试着放下之后,才发现那些可以保护他的戒备上滋生的棘刺,在刺伤别人的同时,也一样可以刺伤他自己。
也许是白未然选择了对他放手,但他紧紧攥住了这次重新活过的机会。
他的公司不大,然而团结一心。起初盈利也不多,可是斗志昂扬。
田钺沉浸在各种类型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的创业的快乐和生活的愉悦中,只有在夜深人静,员工们早就都回家了,只剩他自己一个躺在办公室的沙发床上,无法入睡时,会陷入回忆跟展望。并最终在因为回忆而悲喜,因为展望而希冀的过程中,一点点受困于逐渐袭来的睡意之中,走进梦境。
他再度重新联络了堂弟,以及堂弟的家人,还有韩峻熹之类值得被当做朋友的旧相识,他鼓起勇气放下虚荣放下骄傲学着去跟每个人相处,学着去做一个会示弱的强者,做一个有着鲜活生命的普通人。
这种普通人的生活,享受了半年之后,田钺觉得差不多到了该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他在某一天,喝了两杯酒提气之后,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康樵。
对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他打来的,问他不是已经永久性离开狼群了吗?那之前的手机应该被收回了吧,怎么会还记得他的联系方式?
“你的号最好记啊,后四位是‘1234’。”先有点煞风景地回答着,田钺一声笑,摇摇头,“其实,你们的号我都记得,之前就记得。这么长时间也一直没敢忘,全一个一个重新存起来了。主要是……你们是头一批我乐意去背一下手机号的人。”
这样的“攻击”,让本来就心软的男人败下阵来了。康樵最终同意了在一间酒店的某个房间里跟田钺碰头。
带着自己的纹身器材箱。
田钺再见面后,告诉了他一切的一切,然后说,之所以约在这里,是因为他还是觉得时不时就有人盯着他,可能是在监视,可能是在保护,但都无所谓了,最先约他碰面,是想让他帮忙,做个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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