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极快。
这么多年,他应该厌恶她,恨她,但是她的声音一出来,他竟然觉得恨意没有那么深了。
又能怎么样呢。
他也不能甩给她一百万,说你当年抛弃我就是个错误,你儿子现在出人头地,你后悔了吗?
他也不能对她狂吼一顿,直接挂断电话。
对着自己十几年未见的母亲,他只能做到,平静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谭临啊……”女人的声音近乎呓语,很久之后才不确定地道,“小临?”
“嗯。”谭临说,“是我。”
再次开口,女人已经平静了许多。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谭临苦笑了一下,没让听筒对面的人听见。
“我是你儿子啊。我想找到你,难道还会找不到吗?”
女人说:“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了。”
谭临不语。
女人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又问:“你打电话给我,总不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吧?”
谭临说:“我想和你见一面。”
女人答应地很快:“在哪儿?”
“就在湖边吧。”谭临报了一个湖滨公园的名字。
对于他也在平溪县的这件事,女人似乎没有任何的诧异。
她平静地应了声“好”,挂了电话。
谭临也放下电话,有些怔怔的。
远处柜台的服务员叫了几声“杜女士!杜女士的咖啡!”。
谭临从沉思中惊醒,才想起刚才杜宜美走的匆忙,怕是忘了自己已经点了咖啡的事了。
他没有去拿,起身出了咖啡厅。
走到广场转角的时候,谭临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的电话来自他那好兄弟方路南。
“阿临!?”电话里的方路南有些暴躁,“真他妈见鬼了!!!”
谭临一皱眉:“怎么了?
”我今天早上才找一个私人侦探去查这件事!刚刚接到电话,他在高速上出了车祸,重伤住院!——现在还在icu,不知道出不出的来!——”
谭临停下脚步。
“路南,你没事吧?”他的语气严肃。
“我没事!”方路南满不在乎道,“我去请人都没有自己出面的,弄不到我身上了!”
“对不起。”谭临低声道,“我没想到这其中的水这么深。”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啥好对不起的?”方路南道,“倒是你自己注意,这事真他妈吊诡了,也不知道背后的人长了几只胳膊几个头!”
“我们下午见面说吧。”谭临顿了顿,“我现在要去见……了。”
他终究叫不出那个称谓。
方路南一下子明白过来:“哦,你妈啊?”
“嗯。”
“你可别太激动啊!”方路南道,“她离开你啊,就是一个损失!我看那个杜子淳性格那么狂躁,估计她在杜家也没啥好日子过!”
谭临抿了抿唇:“我先去了,下午再联系。”
方路南又神叨叨地叮嘱了半天,这才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谭临将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了一眼远远的街道尽头,那波光粼粼的湖面。
然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
广西,北海市。
冠头岭的海边,风浪依然大得惊人。台风刚刚过境,下了一夜倾盆的雨,现在雨势才渐渐有减缓之意。
赵老二没娶老婆,无家一身轻松。早上他本来都不想来冠头岭了,但是想这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许还有游客会去玩玩,他能赚点小钱花花。
赵老二一咬牙,收拾收拾东西就又去了。
到了海边,果然,平时满满当当的长棚下都没人摆摊了,只有极远处几个稀稀拉拉的人,穿着雨衣在大风大浪前拍照。
平时都没有这样好的位置。赵老二舒舒服服地在棚子最正中的位置上摆好东西。
有一个女人渐渐走近了,应该是个游客,穿着一条红裙子,光着脚,皮肤雪白,手腕上一串红红的链子特别好看。
她松松垮垮套着一件雨衣,看不清脸。
赵老二直觉她是来找自己的。他伸出手,招呼了一嗓子:“姑娘要不要来算个命?我壮族赵家米啰了,可窥往昔,绝祸福,通阴阳,度生死,很准的咯——”
那女人一掀雨衣的帽子。
赵老二吓了一跳。
还真别说,他的直觉没有错,这女人是个熟面孔,就是来找他的。
程树拂了拂脸上风吹来的细沙子,低声问赵老二。
“我想再算一卦。可以吗?”
*
这回程树想算得是姻缘。
姻缘求的人多,赵老二算得最拿手的就是姻缘卦。他又和前天一样起卦问米,这回算出的卦,倒不像这小姑娘的父母缘那般凶险了。
她的姻缘卦,火上水下,火势难以压倒水势,救火大功未成,称为未济。
未济卦,变数颇多,说好也好,说不好也好。但是赵老二思虑片刻,还是说:“姑娘,你的姻缘指日可待,只需静候佳话。无论是好是坏,上天都会妥当安排。”
他有些惴惴地看向那姑娘,心想她别又受了什么刺激。没想到那姑娘笑了笑,向他郑重地道了谢。
末了,她伸出手向他自我介绍。
“我叫程树,是一个拍独立纪录片的,想跟着你一段时间,拍拍你的生活,可以吗?”
赵老二一阵懵。
他长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是“独立纪录片”的。纪录片他倒知道,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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