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才听他开言吩咐道:“来呀!传礼部侍郎崔破”。
出宫宣旨的小黄门出阁时,走的匆忙了些,正好撞上进阁奏事的卢相公大人,吓的他一个赔罪后,转身急奔出宫而去。
“臣卢杞叩见……”,入得阁子,卢杞刚刚行礼,就被李适挥手制止道:“这又不是大朝会,就不必太过拘礼了。来呀,赐座!”
卢杞坐定后,就开始回说今日庆典的准备事宜,这本是近日的例行之事,是以李适除了偶尔开口说上两句外,倒也不曾多插话。
“爱卿近日辛苦了!”听他奏说完毕,李适温言抚慰了一句后,递过适才那两本奏章道:“爱卿且看看礼部崔侍郎的这两本奏章。”
一时间,阁中重归于静默,趁卢杞翻看奏章的当儿,李适又埋头与那厚厚的一堆奏折较力。
“陛下,臣以为崔侍郎奏章中所言虽不为虚妄,却诚然不可全信。似‘国用不足’四字那是每朝每代都有的,纵然是贞观、开元盛世,这四字也每见言官们提及,反之,大行皇帝朝用度何等吃紧,不也平定了安史之乱?是故,此四字诚然不可全信;再则若说军士训练乏时,那多长时间才够?,遑论现时朝廷所用的练兵之法正是据崔侍郎当日晋州募军之总结。当日崔侍郎练军又化了多少时日便成精锐之师,从而汴州一战名动天下?是以,这话也实在是不可全信的。自陛下登基五年励精图治,我大唐今时之国力以远非昔日可比,以老臣所见,此时用兵可谓正当其时也。”,看完奏折,卢杞瞅住一个空挡侃侃而言道。
听完卢杞所言,李适微笑开言道:“爱卿言之有理,这每朝每代但有战事将起,朝堂上总是有两等说法,无外乎战与不战两字,此事朕自有主见,今日朕想问卿家的是,崔侍郎这两本奏章一起呈上,到底动的是什么心思?”。
听陛下不曾为崔破言语所惑,卢杞虽早知必然是这结果,心下也不免松了一口气。闻言,他再稍做寻思后,才哑然一笑道:“陛下圣明,原来崔侍郎竟是想借第二本奏章换陛下钦准国子监之事。”
“做生意做到朕面前来了,这个崔破呀!”,闻言,李适一阵爽朗大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正是在天子的哈哈大笑声中,适才的小黄门进阁拜倒奏道:“礼部侍郎崔破大人奉诏觐见。”
“传”。
一溜小碎步进阁的崔破一看到卢杞同样在此,心中一动道:“来的正好。”
挥手制住了崔破的参拜大礼,李适笑意未消的开言道:“今日先不议国子监之事,朕年内欲举兵北上剿四镇,卿家以为如何?”
“不说国子监之事又唤我来做甚!”,闻言心下一个嘀咕,崔破躬身开言道:“刀兵之事不可轻用,臣素以为如此,四镇盘踞多年、根深蒂固,倘无万全之策,一个不慎之间,恐反伤我朝蒸蒸日上之势,果真如此,便是得不偿失了。”,抬头瞥了眼李适微微一皱的眉头,侍郎大人续言道:“平定四镇本是早晚间事,微臣以为不妨稍做等候,待国力、军士准备妥当,再行雷霆一击,畋灭群丑,庶几更为妥当。”
摆手压下了欲起而反驳的卢杞,李适跟上一句道:“若朕决意一战,此中胜算卿家以为又当如何?”
“卢杞不过是揣摩上意罢了,此战的根子还在陛下呀!”,心下一声叹息,崔破回话道:“战场间事,瞬息万变,此臣实不敢断言此中结果。但若陛下决意要战,大军开拔之前的准备务需慎之又慎,尤其是选帅一项更是干系重大,更不能草率。以微臣所见,这大军统帅不仅要求文韬武略,更需长驻防地,熟悉四镇根底,唯其如此,方可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当朝三大名将,如今李晟奉调节制神策诸军;而马遂又是长驻长安,拱卫京师重地。论长驻防地、熟悉四镇根底,唯有如今的河东节帅浑缄一人,而此人正是郭子仪一手调教而出,崔破此言话语中的意已是明显之极。
“陛下,老臣以为崔侍郎大人所言不妥,以朝廷三倍于四镇的军力,数十倍于敌的国力,可谓稳操胜券。此战正需用不世之猛将统兵,以犁扫庭穴之势击破四镇,方能彰显朝廷武威之盛。此事俯请陛下三思。”,开玩笑,老卢辛辛苦苦揣测圣意,勾连武将,现在却见崔破前来抢功,他又岂能容忍,当即起身驳斥道。
“此一战关乎国运气脉,万不能有丝毫轻敌之意,四镇岂是好灭的?若将领即不熟知敌情,而又一味用强,此正是兵家大忌所在,卢相广阅典籍,此事安能不知。”,不等李适开言,嘴角微挂冷笑的崔破已是当即反驳道。
“以今时朝廷之威……”,在这等关乎重大之事上,卢杞岂肯让步,当下二人你来我往,竟是在这栖凤阁中折辩起来。而二人都是辩才无碍,各说各理,倒也都不是信口雌黄。
御座中的李适越听越是烦闷,以他之本心而言,自然是希望能谴一猛将统军,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如此不仅可彻底扫除安史乱来朝廷积弱的形象,他本人更可借此大胜正式成就“中兴君王”的美名,而大唐也将在他的带领下由中兴走向盛世,最终成就太宗伟业。然则希望越大,顾虑自然也就愈多,毕竟是面对着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战,由不得他不慎之又慎,此时再听崔破言语,也觉甚是动心。
“放肆!”,看二人直争论了约半柱香的时间犹自不肯住嘴,心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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