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韦使君所言,贺知章点头称是,随即拂须呵呵一笑道:“老夫自七岁时第一次偷吃家酿,自此就再也抛不下这酒了,几十年宦海生涯,于功业上固然一事无成,但好酒之名却是天下皆知!以前身处长安倒也不觉,但此次重返故乡,实感惭愧,惭愧呀!”,语至最后,这位时时豁达开朗的老人面上也有了几分戚戚之色。
“近乡情怯,是人都不能免俗吧!”,唐离心下自语了一句,淡淡一笑道:“贺老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说‘吴中四士’名播天下,单是大人入朝以来数十年间奖掖后进无数,如此心胸就足以使天下士子日日感念!”,开口说了这两句,他复又将话头一转道:“再者!青莲供奉说的好,‘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今人每思及魏晋名士,犹为其风采所叹服,然细思之,无论是竹林七贤,还是酒中八达,可又曾作下什么惊天的功业来?反倒是这些名士们善饮,却是无人不知,不过,这些前贤名士之饮与大人又自不同。”
说到酒,贺知章顿时来了精神,仰首饮尽樽中美酒,抚须笑道:“噢!有何不同处?”。
似这等私游,本就是随意闲话,游赏山水,舟中更有酒仙在坐,唐离这个话题顿时引来众人的兴趣,韦使君固然是满眼鼓励之色,那花鸳鸯也更倾了倾身子,贴的少年愈紧。
举樽轻呷一口,唐离浅浅一笑道:“魏晋名士好饮,三分天性之外,却有七分是为时势所迫,七贤八达所处,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之时,彼时司马氏欲取曹魏自代,正大肆排除异己,名士多有被杀。譬如那竹林贤者阮籍,既不愿接受司马氏之征召入朝为官,又不敢公开与之对抗,唯有借大醉不醒以为规避,其间,司马昭愈与之连姻,阮籍更是大醉六十天以躲其事。阮籍如此,其他诸名士又何尝不是借酒为障眼之术,既为避祸,亦为疏解胸中苦闷,如此,便易生出种种怪诞荒唐之行为”。
这以上种种,贺知章及田、韦两人自然知之甚详,但众艳妓却是所知不多,此时见唐离暂停,花鸳鸯当即兴致大起的追问道:“有什么怪诞荒唐之事?”,边说,她还不停的轻轻扭动着身子。
二人相拥而坐,花鸳鸯此时几乎半个身子都斜依紧贴在少年怀中,她这样一扭动,让从不曾经历此事的唐离大感吃不消,虽然知道只是逢场作戏,心里没什么负担,但身上传来的感觉却是实在的很,饮酒半晌,心思早已浮动,此时再经这一撩拨,身子立时就起了男人最为本能的反应。
感觉到异常,花鸳鸯先是一愣,随即便吃吃腻笑出声,可恨她不仅不退让,如丝的媚眼流转,她更得寸进尺的起身叠坐在了少年怀中,口中吃吃轻笑,一支手却接着身子的阻挡,柔柔的在唐离背脊处画起了圆圈儿。
她突然来这么一出儿,唐离先时还是身子一僵,随即怀中温软,鼻中熏香愈浓,不免微微为之意乱,后来又听她笑的可恨,索性佯狂伸出手去紧搂住细腰,另一支手端了酒樽轻呷。
见他如此,花鸳鸯愈发笑的妩媚,半贴着唐离的耳朵呓语道:“好你个小郎君,半点也不老实,还不快接着说。”,说话间,她的身子更是有意的轻动个不停。
身上反应愈烈,唐离借饮酒之机略调整了一下面色后,微笑续道:“譬如那七贤中的刘伶,常携酒乘鹿车出游,车后带一荷锄家人,一路饮酒不停,更对下人吩咐道:‘死便埋我’”。虽然知道这个典故,但听到这四个字,贺知章等人也是举盏呵呵而笑。
“又譬如那毕卓,嗜酒如命,某日听说好友家中酿得好酒,便在夜间潜入其中偷饮,结果被抓住给绑了起来,天亮后主人来看才发现是他,松绑之后,此人竟是面色不曾稍变,更拉着主人在酒瓮间畅饮,直到大醉之后被人送归。”,随众人一笑,唐离复又续道:“当然,最为怪诞的却是‘八达’之一的阮咸,此人与朋友饮酒,不用杯子,而是以大盆盛之,友朋几人围盆共饮,某日,正聚饮之时,可巧有几只猪跑了过来,也挤在盆边喝酒,阮咸等人不仅不驱赶,反是与猪一起狂饮不停。”
唐离说话时,正好那偎在朱竹清怀中的艳妓刚喝下一口酒去,还来不及咽下,就听到这话,一时忍不住笑,口中酒水蓦然喷出,不仅将朱竹清一袭白衫上喷的星星点点,便是他脸上也是汁水淋漓。这位朱家公子素有洁癖,平日一件衣服都不穿第二遍的,怀中拥着这个艳妓也是勉强的很,突然遇到这事儿,心中又厌又怒,又不能发作,一时面色青红变幻,古怪的紧,又引的众人发笑,只让这位眼高于顶的公子尴尬愤恨不已。
朱竹清难堪,唐离也是不好受的紧,只因他适才所说惹的花鸳鸯愈发笑的花枝乱颤,她动作幅度一大,唐离之难受也是可想而知。
暗中一咬牙,唐离再饮下半樽酒去,接续说道:“只因心中苦闷,所谓魏晋时的名士们才有了这种种匪夷所思的荒诞之行,其实说来,这种饮酒面上看来虽然旷逸疏达,其实乃是孤愤之饮。”
“不错,尔这士子年纪虽小,却能博览群书,着实不错!此说诚然有理,只是老夫所饮又是如何?”,右手抚须,左手持樽,贺知章满脸笑意的问道。
“侍郎大人少年成名,年不过二十已是名动天下,后入仕宦,见赏明君,身处极盛之世,交结名士,率性求醉,如此之饮酒,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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