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微凉:“你比较单纯,不要轻易相信外界的言论。有些机构或者投行为了不可告人的利益,时不时抛出虚假言论,中伤我,中伤东盛。”
她懂事地点头,说了句“好的”。
见心爱的女人这般乖顺,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木木,虽然你刚才只用一句话带过,但我知道真正让你不痛快的事情是援医资格被取消。”
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就在于此,有些事无需强调,对方早就一目了然。
“你为了我飞来飞去,吃不好,睡不香,甚至连工作机会也被人抢走,我对此感到抱歉。让我弥补你好吗?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不再吃苦受累。”
这些话字字肺腑,句句衷情。林霂的嘴唇翕动几下,想说什么又忍住。
季云翀深情地望着她,抬手抚上她无暇的面容。
她躲开,他却扶正她的脸,手指滑过她的眉眼,停在柔软的唇瓣上。
他眼底有真挚的情绪漫开,情不自禁俯低脸,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她的脸色有些发窘:“季云翀。”
“乖,闭上眼睛。”说完最后一个字,胸膛里泛滥的绵绵情意让他忘乎所以,只想吻她。
——纤细的手指硬生生挡在他的唇前。
仿佛被人泼了盆冷水,唰地一下从头凉到脚,季云翀盯着林霂,往后撤开些许。
林霂别开视线:“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什么补偿。再说……”
她顿了会儿,语气变得坚定:“再说你的膝伤是我引起的,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情于理都该陪你治病。”
季云翀陷入沉默,视线在她脸上流转一圈,嗓音透着几分寒冷:“你还是只把我当病人?”
林霂没有否认。
季云翀蹙起眉头:“你承诺过会尽量喜欢我,现在出尔反尔?”
“不是的。”林霂有些难以启齿地抿了抿嘴角,“我尽量了,可是在这四十多天时间里,我对你的感觉早就没有以前的相思之情,只剩下医生对于病人的牵挂。”
是的,她对他仍有感情,可惜这种感情并不是爱情。
“你在撒谎。明明是因为我即将出院,你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才对我说这番拒绝的话。”
林霂万万没想到季云翀会如此评价自己,正要澄清,又听他说:“木木,如果你喜欢的那个男人说要照顾你,你肯定毫不犹豫点头答应。我们相爱十年,十年的感情却抵不过你和那个男人短短两个月的相处。你扪心自问,假如因为车祸而失去健康的人是你,能像我这样无怨无尤、全心全意爱你?”
车祸是林霂一辈子的伤痛,是她差点无法摆脱的道德包袱,面对季云翀的质问,她瞬间噎住,脸色更是被激得通红。
幸好此时车子抵达医院,他没有再说下去。
在季云翀抽血化验的这段时间,林霂去病房收拾个人物品。
她等了又等,不见季云翀折回。
她前往验血处问询,被告知季云翀早就离开,从护士手中接过血检单看一眼,脸色大变。
她四下找人,但是住院部没有,门诊部也没有,只差把医院翻过来,依旧没有见到人影。
就在这时,林霂想起了自己还是实习医生时的一段工作经历:某位患者不堪病痛折磨,半夜从住院部顶楼通道的窗户跳下身亡。
林霂急忙冲到住院部的楼梯间,一层层攀爬、寻找。
她的头发乱了,妆容也花了,全身出汗,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当她气喘吁吁抵达顶层,那扇通往天台的的玻璃门早就被人打开。
她迈过门,见到了季云翀。
他坐在轮椅里,安静地看着脚尖前面的地砖,再过去一米,便是高空。
林霂轻手轻脚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他:“这里风大,我们回去。”
他不语,那只搭在膝盖上的手却不住地颤抖。
林霂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医生,知道像季云翀这种有反复感染病史的患者,需要密切关注体内可能存在的感染性疾病,小到感冒、咽炎、牙龈发炎,如果不及时治愈,极易导致关节腔发炎,引发严重后果。
然而千防万防,防不住关节融合术后出现的最常见的并发症:感染复发。这也是专家从一开始就竭力主张实施截肢术的根本原因。
吃了那么多的苦才完成的融合手术,因为血检结果呈现“细菌感染”而宣告失败。
一次次接受手术、一次次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季云翀在一瞬间意志崩溃。
他强撑会儿,终究按捺不住痛苦,紧紧抱住林霂,脸埋在她的肩窝痛哭:“我一直在想,如果车祸发生后我没有活下来,是不是就不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与折磨?报纸上把我写得无所不能,事实是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你,甚至连右腿也留不住。”
“木木,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经受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吗?”
林霂愣了愣,突地一下,眼眶泛红。
*
人若失意,心中的世界也会变得暗淡无光。
季云翀的状态很消极,不愿接受治疗,坚持从医院搬回别墅,不见客,不说话,极少进食。
目睹他这副样子,林霂根本不可能安心回国,只能向领导申请长期事假。然而她今年请的假已经太多了,超过相关规定,人事科不予批准。
换句话讲,如果林霂坚持留在慕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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