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沉着眉思索,这下一步该如何走。
夜风微凉,他却着一身薄衫,只在外头披了件白狐裘袄。银发自然垂地,月华下隐约反着柔光,衬得他气质出尘。
远处似有一声鹤鸣传来,蓦一抬头,却见一翠绿纸鹤正乘风而来,盘旋在他面前。修长手指缓缓抬起,似在迎接那娇小之物。
纸鹤绕着他的指尖飞舞,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见了情郎便羞了脸。犹豫两三,终是决定栖上。可就在即将触及的那一瞬,又是一声鹤唳,尤为哀婉,震得他心头一惊。声毕便忽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朦胧夜色中。
白衣人眉头锁得更深了些,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望着远方兀自思量良久。
院子另一头,立着副花架。蜿蜒交错,缠绕攀爬着枯枝,纵是有月光溶溶,终归是乏了几分烂漫。
原是花期已过。
清风徐徐,恍惚间似有少女稚嫩的嬉闹声隐隐传来。一个只有半个花架那般高,一个抬手能勉强够着最高处的花盏。
“这花叫什么名字?长得真好看。”
三寸丁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问。
“笨蛋,你竟连这都不知道,这花就叫忍冬呀!”
身旁那个穿湖绿色衣裙的孩子斜了她一眼,昂着小脑袋得意道。额间碎发分散,隐约露出朵三瓣白莲。
“那它叫忍冬,你叫什么呀?”
“我也叫忍冬。”
“你也叫忍冬?”三寸丁忽然笑出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一朵花抢名字?”
“要你管!”那人急了,抬手赏了她一个弹指。
三寸丁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转身径直扑到身后白衣人怀中嚷道:
“狐狸哥哥!她打我!”
白衣人揉揉她的小脑袋,似笑非笑,样子甚是好看,叫三寸丁看得出神,口水险些都要流出来。
“你恶人先告状!看我不打死你!”
“啊——救命啊!”
金银花,鸳鸯藤,失了伴,丢了魂。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复杂,唉
☆、瑞山
长安城,羡王府内。
已是子时,偌大的府邸除了巡夜的府兵以及当班的奴才以外,便再没有旁人。除却长廊里,厢房外的长明灯,此刻便只有书房里头还亮着灯
“先生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与本王商议?”
晏承允慵懒地坐在案前太师椅上,困意未去,不住揉着眉心。顶上的玉冠已去,墨发随意披散在暗淄色外裳上,看样子似乎刚被人从榻上唤醒。
小厮将琉璃灯罩中的灯芯挑高,退至一旁静候吩咐。桔色灯光亮起,屋子里瞬间亮堂许多,可气氛却并不轻松。王爷的脾性他最清楚不过,若是来人不能给出个令他称心如意的答复,即便是他最看重的谋士,他也定不会心慈手软。
“深夜惊扰王爷的美梦实属不该,若不是事发突然,又迫在眉睫,在下也不会如此莽撞行事。”
白衣人似乎并没有因环境所动,只伏身做了一揖。银质面具遮挡了他半副容颜,叫人瞧不清他此刻的神情,更忖度不透他的玲珑心思。
“先生的品性本王是知晓的,定是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必须马上做决断,但说便是。”
白衣人领了命,又做了一揖:
“在下听说,莫将军府上的管家没了。”
上方的人手指一滞,蹙眉厉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的事。在下得到消息的时候,尸体早就被偷偷运出了城。”
又是一片沉默,小厮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二人。一凝眉屏气,面上虽瞧着平静,可鹰眼中的波澜到底是将满腔怒火和盘暴露;而那名白衣却依旧气定神闲,兀自立在原地,不急也不恼。
换做旁人可能就会奇怪了,别人府上死了个管家,王爷为什么要跟着着急,难不成这管家与他结了亲不成?不过这点,还真没错。别人不知他却知,那位管家乃是王爷安排在莫将军府上的眼线。
这几日时常有这般消息传来,隐秘于各处的眼线被人悉数拔除,可就是抓不到那个幕后黑手。不过也许王爷心里早就了然,所有的骚动全自那个人回京始。
小厮莫名打了个冷颤,心中暗叹,他究竟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使身陷囹圄也能将王爷制衡至斯。
“可还有旁的?”
晏承允见他话里有话,肃着脸追问。
“还有便是,在下安插在他们那处的眼线,方才也失了踪迹。”
他们?
缁衣顿了顿,眉头锁得更紧了些,搭在案上的右手握紧拳,上头青筋依稀可见。呵,好一个晏苏,当真以为弄瞎几只眼睛就能让自己撤手?
“呈递给父皇的折子现在到何处了。”
鹰眼沉了沉,瞥向身侧。小厮感应到了他眸中的锐利,一个激灵瞬间精神百倍,俯身道:
“快马加鞭,三日后便可送抵瑞山。”
“三日?”
晏承允眼中的戾气又加深了几寸,屋里的气氛随之愈加凝重,竟微微有些窒息感。白衣人倒是心宽,正面迎上他的视线,从容道:
“明日便可送到。”
“好!通知瑞山那处的人,眼睛都给我擦亮,一只蚂蚁都不能放进去!”
外头有节奏地传来敲击竹梆子的声音,更夫强打精神,独自循着空荡荡的街道前进,每敲一下都要复述一遍: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山一程水一程,披星戴月,终于是赶到了这座令她心心念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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