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写满了清秀的字,好在纸是折好的,没有被风吹散。
在赵以澜有些疑惑地扫视着这些纸张的时候,书肆门口正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跟伙计求情。
“小哥,我求你了,你便让我再见见掌柜吧!”书生语带恳切地说。
伙计很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走吧,天天来你烦不烦啊?我们掌柜都已经说过不要你这话本了,你怎么还总来,快滚吧!”
书生道:“小哥,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其他的书铺都不要,我、我也只能再求求掌柜的了。”
“掌柜不想见你,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快走吧,别耽误我们做生意行不行?”伙计并不肯通融。
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书生也不会放下面子来求人,他面露哀求道:“不会耽误掌柜很长时间的,我只想请掌柜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他肯要,我可以改的,只要他说……”
“掌柜忙得很,真没空见你!”伙计也急了,一把扯下书生的手,将他往外一推。
书生体弱,这么一推便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爬起来,去寻找他自己写的话本。
随后他便看到,一个娇俏的姑娘正在拿着他的话本专注地看着。他一时间呆站在那儿,也不知要不要上前打扰她,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好在这时,赵以澜已经一目十行看完了这不过几万字的话本,抬头看向那书生。
书生呆了呆,忙说:“这位姑娘,这是小生的……”
“我知道。”赵以澜取下脸上的布笑了笑。她遮脸是怕走在路上的时候被熟人给认出来,如今到了自家书肆门口,也就不用担心了。
书生看到赵以澜的容貌,呆了呆,耳朵尖有些泛红。
却听赵以澜继续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书生视线落在地上,低声说:“在下詹文绎,字端茂。”
“詹先生,我姓赵,对你这话本有几分兴趣。”赵以澜开门见山道。刚才她一心二用听到了这个书生跟伙计的争执,明白是这书生想要将自己写的话本卖给书肆,可掌柜不要,他又老来纠缠,这才被伙计赶了出来。
在看完这话本的内容之后,赵以澜算是明白掌柜不要这话本的原因。如今市面上的话本都是赵以澜曾经知道的那些以落魄书生为主角,得到女妖精或者小姐的帮助,最后当了高官甚至坐享齐人之福的故事,里面的女性各个贤良淑德,再高的地位也愿意为书生纳妾,甚至还有愿意自己当小的。说到底,那些话本就是这个时代穷书生们的意淫罢了。但詹文绎这本书厉害了,一开始主角也是个落魄穷书生,在一位高官小姐的帮助下升官发财,结果他之后竟然宠妾灭妻,分毫不在意当年小姐的提携之恩,甚至将岳父弄下大牢。书的后半本是小姐对书生失望至极,自请下堂,随后嫁给了她的青梅竹马,两人合力,将书生扳倒,报了仇,从此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好生活。
这么一来,这本书的主角就隐隐成了那位小姐,跟市面上流行的话本故事大相径庭,用赵以澜的话说,这就是本反套路文,至少她觉得特别好看,但也确实跟如今流行的不同,也难怪掌柜不收了。
因为这个故事,赵以澜对詹文绎很有好感,决定帮他一把。
“多谢赵姑娘抬爱,小生感激不尽。”詹文绎只当赵以澜是喜欢他这个故事,虽然很激动有人欣赏,但也没有多想。他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书肆里头一眼,咬咬牙道,“赵姑娘,小生家中还有病重母亲要照料,便……便先回了。”
赵以澜眉头一挑,扬了扬还拿在手里的原稿:“你不卖你的话本了?”
詹文绎黯然道:“不是我不想,只是掌柜不要。”
赵以澜笑道:“掌柜之上还有老板,掌柜不要就去找老板,万一老板喜欢呢?”
“老板?”詹文绎呆了呆,苦笑道,“我连掌柜都见不到,又何从去找老板呢?况且,只怕老板也不喜欢我这话本……”
“不,老板很喜欢。”赵以澜笑道。
詹文绎惊讶又茫然地看着赵以澜。
赵以澜却没有此刻为他解惑的意思,一转身便走进书肆之中。
詹文绎的手稿还在赵以澜手中,见她带着手稿进去了,连忙跟上:“赵姑娘,不用麻烦姑娘了,实在是小生写得不好……”他还以为赵以澜是打抱不平,要找掌柜甚至老板帮他将这话本推出去。
原先赶走詹文绎的伙计正在整理货架,听到詹文绎的声音,他眉头一皱,转头便说;“我说你怎么又来了,怎么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撕不掉了呢?……诶,赵姑娘?”
伙计自然是认识赵以澜的,毕竟是大老板,哪能不认识啊。当初赵以澜来收购这书肆的时候,他就在了呢,虽然之后就很少再见到她,但她的样貌可没有那么容易就从他脑海中淡忘。
赵以澜笑道:“阿迟今日在吗?”
伙计自然知道奚迟是比赵掌柜地位还高的管事,听赵以澜问起他忙道:“迟管事正在里头跟赵掌柜对账呢。”
赵以澜点点头,指了指如今已经目瞪口呆的詹文绎对伙计说:“你先招待他一下,我去找他们。”
伙计立即笑眯眯地说:“赵姑娘,您就放心地进去吧,小的一定招待好他!”
等赵以澜走进后堂,而伙计为他端来了茶水,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詹文绎才迟疑地发问:“这位赵姑娘……跟你们老板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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