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皇后”的虚名带给王氏的新鲜劲儿,很快便过去了。
除了吃穿用度都变得极度奢华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变过,还是那么寂寞,那么清冷,那么绝望!
虽身在华丽的皇宫之中,这王皇后的心,却比正在修行中的武媚和徐惠更加冷。
因为,她心中没有希望。
这种无望的感觉,像每日里生长出来的树枝,乍看并无多大害处;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树枝渐渐将她包裹、缠绕,越来越多,越来越紧,丝丝缕缕,仿佛永远没有穷尽。
她,已经快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近来,她的胸胁之处总是有憋闷甚至疼痛的感觉,找御医来看了,却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郁闷,是不得志所致的心病。
她多么想挣脱这个牢笼,爱而不可得,便不爱了!
可是,从她嫁给当时还是晋王的李治的那一刻开始,到后来的太子妃,再到现在的皇后,这一辈子,她,都注定了只能身陷牢笼,不得踏出一步。
直至,被吞噬。
王皇后不禁打了个寒颤,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沿着她光洁的鹅蛋脸颊落下。
正陷入沉重心情之中的王皇后,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皇后娘娘!”
皇后一惊,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一些熟悉,遂悄悄地、不着痕迹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转过了身来。
皇后心中一喜。她看到她的舅舅柳大人正满面笑容地看着她。
这柳大人名柳奭,官至兵部侍郎,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长,可谓身居要职。
自外甥女王氏嫁给晋王李治之后,因为这李治受太宗宠爱。一直留在宫中,并没有出去开牙建府;而宫中女眷居住之地,多有不便,所以,这二人便没有再见过面。
就连柳奭的父亲柳则,王皇后的外公。时任左卫骑曹,在高句丽那场战事之中战死沙场,柳奭亲自去高句丽迎回了父亲的遗体之后,亦只是将此消息辗转告之了王氏而已,并不得见。
正可谓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所以。这王皇后此刻猛然见到舅舅柳大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真是又惊又喜啊。
“舅舅,您怎么来啦?”
还是那一贯的柔声细语,不过此刻在惊喜中难掩那浓浓的忧伤。
柳奭见王氏转过身来,顾不上答话儿,赶紧跪下行礼,口中道:“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那个年代。任何时候,都是礼不可废啊。
“舅舅,快快请起。坐下说话儿。上茶!”
皇后亲自上前将柳大人扶起,这入宫之后,亲人都不得见,又长年不得自己夫君宠爱,这深入骨髓的孤苦伶仃之感,自是让王氏在乍一见到自己的舅舅之后。心中大慰。
二人坐定喝过茶,叙过了家常之后。王氏笑道:“舅舅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望于本宫?”
柳大人许久未见到这个温良谦恭得出了名儿的外甥女,这一见面。心中亦自是欢喜,捻须笑道:“是这样的,皇后娘娘自入宫之后,着大家的心中,都十分得挂念。如今,娘娘得封皇后,母仪天下,今日下朝之时,臣求得皇上同意,来看望于娘娘。不知娘娘这些年来,可好?”
王皇后面上的黯然一闪而过,口中细声道:“嗯,本宫,本宫一直都挺好的。”
这一闪而过的黯然,却没能逃得过柳大人的眼睛,加上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竟仿佛看到皇后在擦眼泪。
还有,虽然见到他之后,王皇后的脸上是又惊又喜的表情,可是他总觉得他这个外甥女的表情让他觉得好像心中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今日,既是来了,不如,便问问她,或许,她有什么难处,他能帮得上忙的也说不定。
毕竟,她现在可是皇后娘娘,这普天之下女子的最高追求了,她好,他的整个家族都会繁荣昌盛;而她若是不好,恐怕会累及整个家族啊。
正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想到这里,柳大人开口道:“娘娘,微臣见您眉目间似有隐忧,是否有何烦心之事?”
王皇后被戳中心中的痛处,却不愿将自己的伤口轻易示人,即便是亲人,遂目光躲闪着道:“哦,并没有什么事,可能昨日夜间,没有休息好,有些,有些头晕而已。”
这柳大人如何看不出皇后的推搪,不过她既是不肯说,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遂想了想,转而说起了他此来的另一个重大议题。
“哦,既如此,娘娘万万要注意休息才是啊。微臣此次前来,除了看望于娘娘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同娘娘说。”
“不知是何事,舅舅但说无妨。”
柳大人略略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想如何开口才会比较妥当。
“娘娘与当今圣上成亲,已经有些年头了。如今,皇上膝下子孙并不多,三个皇子都乃低等宫人所生,连萧氏淑妃亦是有了一位公主了。恕微臣直言,皇后娘娘这可是要抓紧为皇上生下一位皇子啊,这样,虽不可能是皇上的长子,却是嫡长子。唯有这样,娘娘的皇后之位才能稳固啊。若是一直无出,恐怕……”
柳大人并没有告诉皇后,若不是他们的家族在朝中根基深厚,他又四处联合朝臣勉力进谏,她这皇后之位,恐怕都不可得。
王皇后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这泪水,便如断了线儿的珍珠般往下便落,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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