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儿平日里捣乱的事情做的多呢,这次算是给他长长记性!”司雁瘪瘪嘴,显得漠不关心。
“我——”司鹤正欲说话,突然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缓缓地低下头,瞧了瞧自己翻来覆去的双手,又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司夫人及司雁身后的众人。
司雁矮了,瘦了,虽然恍惚间已经有了大人的影子,可是到底还是个孩子的模样。
不仅仅是司雁,还有自己的秀儿,娘亲……
大家都变得不一样了。
像是回到几年前的光景一般,难道这又是他做的一个梦麽。
“鹤儿觉得身体怎么样了?”司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娴静温柔,但是自从他变得顽固乖张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娘亲了。
司鹤张了张口,很快地又闭上,摇了摇头。
“鹤儿喝杯茶吧,来——”司夫人关切地递来一杯茶,司鹤一声不吭地接过,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如此说来……
对了,屋里的瓜果香味,茶的清冽,若是梦境,又怎么会感受的到呢。
司鹤低下头,一双眼眸映在清亮的茶水之中。
他想起来了,这正是他十六岁落水那年。
他竟然重新活了一次……
这并不是梦……
而且若是他没记错的话——
“鹤儿,明日还要进宫呢,快快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事儿。”
果真如此。
***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地驶着,让人昏昏欲睡。
司夫人喋喋不休地嘱咐着司鹤有关宫里的规矩,只当他是个小孩,不懂礼数,甚至连如何对皇子太子使用敬语也反复说了不下十遍。
司鹤埋头拨弄着果盘,嘴上嗯啊着敷衍过去,心里好笑。
他就从来没有对陆钰使用过敬语,连称呼也是直呼其名,陆钰也不恼,只是望着他笑。
原来他以为只是自己在陆钰心里不同于其他人,如今想来也许是这孩子太有心计了点儿。
“鹤儿,你这是第一次进宫面圣,皇子太子不比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刚刚娘亲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司鹤拖长了声音,将一串葡萄扔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娘亲您就放心吧!”
“唉,这才是娘的鹤儿啊……”司夫人抚着胸口,有些后怕,“昨日鹤儿的样子可是吓着娘亲了,愣愣的不说话,全没了灵光劲儿。”
司鹤笑眯眯地递了一串葡萄过去,“可能是因为昨日做了噩梦吧。”
不过世间大梦一场空,这噩梦,终于该醒了。
……
司家在秣城,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司鹤的爹,是当朝的吏部尚书;司鹤的娘,是如今镇北大将军的女儿。司府里没有妾侍,所以按着岁数排下来,司家小孩里,司鹤最小,是家里的老幺。
长女司鹭平日里只喜欢一个人做做女红,练练琴,是不会陪着司鹤玩耍的,老二司雁只嫌司鹤没个正经样儿,也不愿和他多玩。
司鹤在家里没趣,只能和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混在一起玩,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司雁,常常会以此去他爹面前告上一状。
***
跟着宫女走了一路,司鹤觉得累得不行,偏偏司雁才像是第一次入宫的样子,满眼都是好奇的神色,看啥都觉得新鲜。
司鹤闭着眼睛都能从着皇宫里走出去,他干脆一个人拿着折扇走在最后面,歪歪斜斜哼着小曲儿,没个正形儿。
拐过一簇簇的垂丝海棠,入目皆是落英缤纷。
终于到了夫人们喝茶赏花的地方。
诰命夫人们围坐在一起闲聊喝茶,不远处小孩子们打打闹闹,一派祥和的气氛。
司夫人显然人缘不错,很快便有夫人围上来打着招呼。然后夫人们便说着玩笑话,假意寒暄。
司鹤正想偷偷地溜出去,就听见远远地传来公公的通报声——
“皇后娘娘驾到——”
吵闹的花园便逐渐安静下来,只见众人拥簇着一位穿着百鸟朝凤宫服的女子缓缓走来。
皇后孙氏虽已育有太子和朝安公主,可面容姣好,风韵依旧不输桃李年华的少女。
平身之后,皇后又笑着单独问候了几位夫人,这几位当然都是秣城里家境显赫的当家主母,回答的时候也不卑不亢,显然深得皇后之心。
“司夫人带鹤儿和雁儿来了吗?之前见鹭儿乖巧可人,说来也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俩兄弟了。”
司鹤还在神游太虚,猛地被他娘一推上前——
“有劳皇后娘娘挂念。”司夫人歉意地笑了笑,“这俩孩子也长大了,特别是鹤儿,顽皮的不行,怕吓着娘娘。”
“顽皮好啊。”皇后叹口气,只是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温和,“鹤儿还小,长大后就会懂事的。”
司雁从小就比司鹤懂事,也见多了这种场合,于是挺直了腰板接受着皇后的打量,处处表现着世家公子该有的贵气。
司鹤想起今日似乎就是皇后替皇子们选陪读的日子,曾经的他也学着司雁一样,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都是一派大气。
不过如今想来,只能装装样子了。
于是他佯装惶恐的模样,低着头,微微侧身站在了司雁的身后。
“行了,”皇后眼底的惋惜稍纵即逝,这次的赏花宴其实目的只是为了给太子皇子们选一个好的陪读,要有学时,要会识眼色。“太子你带着弟弟们和其他的小公子们去玩吧。”
“儿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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