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脸上隐约浮现出的五个手指印,有气无力地问:“你可以,先让他走开吗?”
陈淼转脸看了眼丁思卓,丁思卓不疾不徐地从纸袋子里又拿出一杯咖啡,打开杯盖的直饮口喝了一口后,这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听说□□对紧张焦虑的情绪有明显的缓解效果。我专门去给你们买的热咖啡,想不到竟然这么不领情。”
陈淼站起身,“得了你,戏看差不多了也该走了吧?”
丁思卓摇摇头,“这不是还没完吗?”
银座十七楼包厢。
安欣面无表情地看着杯子中腾跃上升,最终又趋于破裂的气泡。
她对面的人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缓缓问道:“欣欣,你知道我上一次去你学校看你是为什么吗?”
安欣深吸一口气,“快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这次为什么到这里来。”
安应清的目色平静,映着他沧桑的面容如同一杯岁月酿造的苦酒。
“好,我们换个话题。你不该那么对赵帆。”
安欣握着酒杯,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厌恶,“你现在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我一向讨厌别人插手我的事情。”
安应清垂下眼,平静地说:“我没有。抱歉。可我始终是你的父亲,即便你不承认,这也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安欣似笑非笑地说:“对。就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我现在还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对我毫无意义的话。”
安应清一口饮下杯中的烈酒,“八年前我刚从美国辗转前往非洲。在那里的第三个月,一不小心卷入了当地人的一场械斗,身上中了好几刀。接着我没日没夜地发烧,接连几天我甚至在幻觉中看尽了自己的一生,看到了你出生那天,看到了你第一次睁开眼睛看我,看到了我从医院接你回来的那天,看到了你第一次叫‘爸爸’,看到了你三岁生日时候画的蛋糕精灵,看到了第一天送你上学,看到了……”
安欣忽然打断了他,“够了。”她转脸看向窗外,明暗交替的光影巧妙地掩藏了她的表情,“还是留着你的抒情和排比句去写你的专栏文章吧,这样更有意义。”
安应清苦笑了一声,“欣欣,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我如果到了生命的最后,唯独还想见的人只有你。即便你依然怪我,可你至少应该要明白,你怪的人,你的父亲,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欣将脸转回来,平静地看着他,“不管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对我来说只是抛弃我的人。”
安应清叹息一声,“欣欣,对不起。”
安欣握住手中的酒杯,指节甚至微微泛白,她忍不住笑了笑,“虽然我不会说没关系,但实际上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不是你抛弃我和我妈,她之后怎么能够找到真正适合她爱她的人?林叔叔对我妈很好,对我也很好。他供我考艺考,读大学,就算他并不富裕,他为了我妈和我竭尽全力。在我心里他才是爸爸。”
她顿了顿,抬起眼睛,“如果你只是来说一句抱歉的,你听到我的回答了。你可以走了,也走回你自己的生活去,跟那个真正懂你的人好好过。”
“我只有我一个人。在我去非洲之前就和她分开了。”
“可这并不是你可以来打扰我和我妈的借口。”
安应清无奈地闭了闭眼,“我没有这个意思。”
安欣点头,“对,你没有这个意思,是赵帆多事。所以你可以走了。”
安应清睁开眼,“他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别人。这不是他多事,这就是他的事。”
“我和他之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事。”
安应清缓缓道:“你们两个人的事就是你现在没有办法彻底相信他以后不会跟我一样,变心只需要一瞬间。”
安欣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她撑住额角,“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
安应清平静道:“我不插手你们的事情,我只说我自己。你妈妈一直告诉你,我是和跟别的女人走了,我爱上了别人。我是相比她更爱别人,但那个人不是任何其他女人,只是我自己。我不可以为了任何其他人牺牲我自己的理想,我曾经以为我可以为了你们妥协,我用尽了全力,可是最后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逼我自己留在襄城握着一份稳当的职业渡过这一生,我只要一旦想到外面有更广阔的世界,我停留不住。”
安欣点头,“可以,这个理由足够冠冕堂皇。你有没有想过真真正正地告诉妈妈你要的是什么,她难道不能陪着你?你一定要去找别人?”
“我有。”
安欣抬起眼看向安应清,他语气平淡,目光投向窗外,“我有对她说过,她说我,不要做梦,应该快点成熟负责起来。可惜后来,我一辈子也没有做到她要的成熟负责。这些年我过的不太好,但很快乐,我很抱歉,但并不后悔。如果我当年继续拖下去,你现在也还是会恨我,顺带的,毁了你妈妈一辈子的幸福而已。”
“欣欣,没有人是天生合适的。如果爱一个人,你需要拼劲全力去打磨你自己和他相合,每一下都在消耗这份爱意。有些人运气好,能遇见那个天生更合适自己的人,打磨起来也就更简单。有些人虽相差太大,但好在那份爱意足够深,历经磨砺还能生存,直到最终相配。可惜我和你妈妈,两者都不是。”
安欣静静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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