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熟透了,甜得发腻,冰冷冷的滑下喉咙。
他没有动茶,只是盯着她又问:“听林岚……”看她肩膀一僵咳了咳说,“你表妹说对方是个牙医。”
她愣了愣,方知道他说的是秦微笑,点了点头,她似乎能猜到林岚一定说:我表姐那位牙医………”她想想都要按太阳穴。
他停了转动的打火机,牵了牵一边嘴角的笑,祝福曾经只在他拍摄不顺利否定自己的时候看过这样自嘲的笑。傅景初端了杯子碰了口,却没见他咽下,良久,他说:“也好,我还以为你嫁了人就留加拿大了。”
她立即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他在说什么,大声问:“什么嫁人?什么留在加拿大?”
他晃了晃茶杯,嘲讽的笑笑:“你妈都告诉我了,你结婚了就留在加拿大了。”
祝福听他这么冰冰凉凉的说着,只觉得一把冰刀从头顶刺穿到脚底,头脑里却像要爆炸一样火烧火燎的,她赤红着眼睛,前倾身子说:“我什么时候结婚的!压根就没有结婚这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又怎么会变成……变成坐牢的?”讲到最后已经快急哭出来。
傅景初晃晃茶杯问:“那你认为我怎么了?没人告诉你我坐牢吗?”
祝福摇头:“大家都以为你死了,那场火……”
傅景初打断她:“死的不是我,我错手杀了那人,被抓了,就判了罪,然后我又冒出来个爸,动了关系转了监狱……”
祝福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傅景初咬牙:“我没有来吗?我一出来就偷了我老头的钱,连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一路上没钱吃饭不敢阖眼,到了你家你妈不开门,我就跪着,跪了一天晕了就送去医院,后来,你妈来了,就给了我一张你和一个男人的照片,说你在加拿大结婚了,然后我就被我老头派的人逮回去了。”他说着这些话时,脸上是没有一丝表情的,那个滚烫的茶杯就死死握在手里。
祝福低着头连呼吸都忘了,她听他说坐牢的上一段只觉得是轻描淡写,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她以为她自己在这些年里又是闹自杀又是心理治疗最后出国已经是这辈子也不想回忆的阶段了,她真的无法想象曾经那么阳光得意的少年去坐牢,偷才相认的父亲的钱,一路破破烂烂的来找她,跪在她们家门口,还有可能被她那彪悍的母亲奚落,最后被送去医院的情景,她想到任何一个都想当场就哭出来。
事实上,她也的确哭了出来,喉咙里全咽满了泪水,只能乌里乌拉的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低着头捂着眼睛,不知道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听。
傅景初看着这个曾经的女孩低下了头,露出额头茸茸的,细软的胎毛,他伸出手去,想像以前一样轻轻的摸摸她的头,只要轻轻的碰一下,于是,他的手指伸了出去,指尖都要触到她刘海的发了,却又收了回来,烦躁的抓起桌边的打火机,掏出一根烟来。
事实上,不论过程如何悲伤时间都是在走着。终于,她的泪停了,他的烟也快尽了。
一个人的一生总有一两件可以拿出来说的事儿,我们称它为“故事”,之所以是故事因为够曲折,够离奇,够铭心刻骨,够抱憾终身……如果当年这些事都不存在,眼前的这个a字裙细跟鞋的ol和眼前的这个衣着高雅的男人或许会像如今很多平凡的夫妻一样,因为打碎一个碗吵架,因为要贷款买车斤斤计较,又或许现在他们应该穿着大t恤拖着拖鞋边互相埋怨着对方不烧饭边在小摊子上吃着牛肉面,总之,那就不是今天这样的一个故事。
所以,良久,
他问:“那个医生是你的?”
她答:“男朋友。”对林岚和他的事她比谁都清楚,自然不必再问。
他点点头没有再问,又喝了口茶,嘴角带笑,莫名其妙的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茶?”
碧绿的小球在杯子里倦怠的舒展着,她摇头,她又不是他,没那么多应酬哪喝得出什么茶来。
他随性说:“最便宜的,茉莉龙珠,这些年喝茶喝多了到嘴里就都是一个味儿,我觉得和喝陈年铁观音没什么区别,都是茶。”转了转辈子,傅景初的一只眼睛笼在昏黄的茶水后,笑道:“喝茶都要把男人的血性喝没了!还是喝酒好!”深邃的眸子在小坠灯下闪,眼波流转间,沧桑,世故,遗憾,感慨……都读不清楚,却像要把她吸进去了。
尔后,他送她回家,他没有提医生,她也没有提林岚。
明明是十分钟的车程,他却走了反方向,上了高架,她也没有吭声提醒,硬生生开了半个小时。中途路过马台街,她扭过头去看,这条原来的美食街早就因为城市规划没有了夜市,冷冷清清的一片,她转头看他,他只是一手扶方向盘一手靠着窗户顶着腮,目不斜视。
车里寂静无声,只听得超过她们的车子发出“刷刷”的擦地声,她盯着那条小街消失在身后。曾经她和他手牵手,走再长的路都一路笑,而今,她坐在他车里,短短的距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能说些什么呢?曾经的苦,都过去了。曾经的笑,你没法参与。
多年以后,林岚问过祝福,那一夜坐在车里,坐在景初的身边都在想什么。祝福说:我在想,这么多年,我出国,当年的好友有的去当兵,有的去外地发展,走的走,散的散,我想,他一个人开着车,每天路过曾有那么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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