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树下,他一眼就瞧见树上一名看起来约莫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笑嘻嘻地朝他招手,心中暗赞一声,好个俊俏少年郎!只见树上的少年皮肤微黑,浓眉大眼,奕奕有神,鼻梁挺秀,唇红齿白,灿烂的笑容让人不禁心生好感。再看他身着窄袖深绿色粗布衣裳,袖口和裤脚用布带扎得紧紧的,背上背了把木制弓箭,箭筒里还插着几只未用完的箭,旁边的枝杈间架了个两尺高的竹筐,他心下了然,这少年应是来山中打猎的,正巧碰见他们,便出手相助。
他瞧着那少年所在的枝桠离地约有五六米高,略一思忖,便吩咐那小护卫在树下守着,自己几下爬上了树,栖在那少年身旁。
“多谢小兄弟搭救之恩,在下江清流,小兄弟唤我江大哥即可。”他努力摆了个亲切的笑脸。
“啊,这个,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嘿嘿,江大哥你好,我姓王。”少年摸摸脑袋憨憨得道。
“我比你痴长几岁,就称你一声王小弟吧,王小弟你腿脚不便,我先将这竹筐拿下去,再背你下树如何?”他又亲切的问。
“使得使得,嘿嘿”少年不住颔首。
他俩在树上你来我往的热情的寒暄,树下的小护卫秦子明却看得直犯嘀咕,觉得眼前俩人总有哪里不太对劲。
当然不对劲了,一个明明是个冷面俏公子,对着救命恩人却要努力做出一副亲切感激的模样,若是这救命恩人是个年长的武林高人也好,偏偏是个比自己还小的乡下少年,要做出这番姿态不免有些勉强。而另一个明明是个灵动机敏活泼的性子,却要装出一副憨厚老实的乡下少年模样,偏偏长相又太出挑,看起来也不免违和。只是这两个当事人自己都没注意到。
话说江清流将王小弟背在背上,在几根树枝上借力跳了下来,落地之时却突然喉头一甜,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原来他身上本有旧伤,所以这一路才乘了马车,刚刚一番激战又牵动了伤势,这一跳差点要旧伤添新痛了。他强自忍耐着,看到王小弟已将秦子明递来的拐杖拄着,便领着他向马车行去。
之前那男子已将伤口包扎好,又把周围凌乱血腥的场地收拾了一番,竟不大看得出方才混战的痕迹,甚至那些尸体都不见了。王小弟见这三人均神色如常,好似刚刚发生的是一场梦一般,心中不由佩服他们的手段。
待他们行至马车前,那男子先向王小弟一拱手,感激道:“多谢小兄弟援手相助,此番救命之恩,我闵冲没齿难忘!”
王小弟急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胡乱射了几箭,瞎猫碰到死老鼠了,是你们福大才是!”
闵冲见他神情惶恐,猜想这小少年只怕也是吓坏了,便不再提,转而对江清流恭声道:“四爷和这位小兄弟快请上马车,我们这就启程了,以防敌人还有追兵。”
言罢便将他二人安置进了马车,和小护卫一左一右的坐在车辕上,准备策马启程。忽听得车内一声焦急的声音:“哎呀,江大哥,你,你怎么吐血啦?!”他二人一惊,掀开车帘,发现江清流正斜靠在车厢上,手捂胸口,眉头轻蹙,嘴角有明显的血迹。闵冲急忙捉起江清流的手腕,细细把过后,心中一紧,急忙从腰间掏出一个两寸高的白玉瓶,倒出一枚翠绿的药丸,让他服下。又转头向那王小弟恳求道:“小兄弟,你救了我们,照理我们该先送你回家的,只是我们公子旧伤复发,情势危急,需要尽快找个地方先安顿养伤,不知道附近是否有山民农家,还望小兄弟指点。”
那王小弟自从上了马车,见这马车用的促榆木的料子,边角棱廓打磨的十分光滑,腻子桐油也保养得当;车厢内虽陈设简单,然铺的是上好的白狐皮,这么一大块却看不见拼接的痕迹,可见做工精细;三面的坐凳全是用宝蓝色杭州绫绸做面,包了厚实的棉絮做里,坐上去十分柔软舒适;再看中间摆的草纹束腰三弯腿镶理石小几上摆了套紫砂半月壶的茶具,壶上寥寥几笔刻了个竹子,显得风致雅趣,这,这,这分明是土豪的配置嘛!他眼珠子乱转,心眼便开始活络了,此时听得那男子的请求,正中下怀,于是装作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这附近好似没有什么人家,我只是打猎时才来这一带,也不大熟,不过我家离这里也就十几里路,如果江大哥撑得住,不如去我家歇个脚吧。”
闵冲大喜,连忙向他道谢,又嘱咐江清流吐纳调息,他自与那秦子明拼命赶路。王小弟除了偶尔给赶车的两人指指路,就在车厢里瞧瞧这,瞧瞧那,不时又掀开竹筐清点下自己的收获。更多的时候,他在看美男。那江清流盘坐在车厢里,吐纳间面色已恢复。只见他束髻于顶,只用一竹簪扣住,眉如远山,鼻如悬胆,眼角微微上挑,嘴唇轻抿,右脸颊竟似有个浅涡,加之皮肤白皙,身量修长,真真是个美少年。王小弟在心中赞叹不已,浑然不觉他的肆意打量已让盘坐着的江清流非常不适。照他以往的性子,若有仆从随侍这样肆意的打量他,只怕下一刻就被赶了出去。只是一来这是他的救命恩人,而来还是个比自己小的孩子,他实在无法发作于他。忍无可忍之际,他睁开了眼,朝王小弟微笑,温声道:“小弟,可要吃些点心垫垫饥?”说着,从他身下坐凳的夹层里拿出个紫檀木海棠式的攒盒,王小弟见他弯腰俯身,怕他又牵动伤势,急忙将攒盒接过放在小几上,连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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