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伞信步在诺大院中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桃树下来了。起先她也很惊讶,因为其实平时她很少来园子里的。过了片刻,她恍然大悟,原来一直惦记着自己那晚没讲完的故事。她哑然失笑,活了十几万年了,竟从未发现自己竟有个爱讲故事的喜好。
桃树轻轻晃动枝丫,柔软的花瓣抚过她脸颊,像是在热情欢迎她似得。
“原来你也惦记昨晚那个故事啊,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只巴掌大的幼鸟怎么样了?”
她收起油纸伞,用仙术弄干藤椅,侧身斜躺上去,桃树伸展着密密麻麻的枝丫,为她挡住了风雨。
她接着昨晚的话娓娓道来。
那只幼鸟因为太小,气力很弱,被那女孩放在烈日下暴晒几日后,它奄奄一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一日,让那女孩放了自己的男孩来了,看到烈日下奄奄一息的它,又动了恻隐之心,对坐在树下乘凉女孩说:“皇妹,古人云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身为皇家子弟,更应当以己为率,发扬皇家风范。你忘了父皇是怎么说的吗?他屡屡告诫我们,人要以善为先!”
结果话还没说完,立在女孩身后的一个老太监走到他面前,厉色厉声的道:“二皇子,您怎得对公主这样说话,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公主殿下可是皇后娘娘的嫡女,自打殿下出生,就连娘娘都不曾说指责过她只言片语,今天您这样说她,就是对娘娘的大不敬。”
男孩子不为他的话所惧,挺着胸脯大义凛然。小青鸟努力抬起头,嗷嗷嗷的冲它叫着,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听它的悲鸣声,男孩知道幼鸟想让他救它,况且他也绝不能看着这只可怜的幼鸟死在这皇宫中,死在这些无情无义之人的手中。
“皇妹,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救过的那只丑陋的青蛙吗?要不是你将它放回池塘,它早就被人给踩死了。你还说,它在我们人类面前这么弱小,就应该被人类保护,而不是踩死。”他走到关着小青鸟的笼子旁,指着小青鸟接着道:“你看,你看这鸟儿,它是多么漂亮,你真的忍心伤害这么漂亮的生物吗?何况它还这么幼小。”
那女孩一直自顾自吃着宫女剥给她的水灵灵的荔枝,这时,眼皮略微抬了抬,不屑一顾的看了眼小青鸟,懒懒的道:“皇兄,你母亲没有教导过你吗?”
男孩怔怔的问“什么?”
女孩冷笑一声,明明只有七八岁的年纪,这一声冷笑所散发出来的漠然,竟全然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我母后常常教导我,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你对谁好,反过来他们会害你更惨。善良换不来好下场,只有对别人狠了,自己才会活的安全。呐,就比如这只神鸟,它是神鸟又如何,就因为它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照样能让她受尽折磨,我照样会它怕我。过不了几天,不要说碾碎的糕点,就是残羹冷炙,它也会抢着吃。这就是所谓的敬畏。皇兄,我要让全天下人都敬畏我,敢忤逆我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小青鸟被她这一番话吓的瑟瑟发抖,它虽听不懂这些话所有的意思,但它能感受到,这个女孩,不会放它走,它再也回不了家了。于是它把脑袋塞进翅膀里,眼泪一滴滴往下流,把翅膀都弄湿了。
男孩也被她这一番话惊的不知所措,结结巴巴说道:“皇妹,你,你,才不过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怎得,怎得,会有这般,可怕,的想法?”
女孩终于不耐烦了,暴躁的甩甩手,身后立着的两名太监将男孩连拉带拽的带走了。
小青鸟听到男孩子越来越远的喊声:“皇妹,求你放了它,放了它......”终于忍不住,呜呜呜的哭了出来。就听那女孩吼道:“你们两个,把这只死鸟关进冰库里去,不许给它吃不许给它喝,等什么时候它冻僵了再拿出来,我要把它挂在檐下示警。”
小青鸟听到要将它冻死,从翅膀底下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正向它一步一步走来的两个宫女,浑身抖得像筛糠,在她们提起笼子时,它呜呜呜的冲她们哀叫起来,那声音,任谁听了心都会被揉碎,但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愣是无动于衷。
每每它调皮捣蛋时,她娘亲就会唬它说再不听话就把它送去极北酷寒之地要冻死它。这个冰库里冷的就像传说中的极北之地,动的它全身僵硬,眼泪才从眼中滚出来,就被冻在了脸颊上,因此它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娘,娘亲,快来救孩儿,孩儿快要,快要死了......”它声弱蚊蝇,却还在一遍遍喊着,幻想着它娘亲来救它。但它并不知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它在凡界的这几日在天上也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它娘亲就是发现它不见了也不会立刻怀疑它偷下凡界出了事。更何况它平日里很是顽皮,自然就是整整一天不在她娘亲眼皮子低下晃荡,她娘亲也不会怀疑它出了什么事,更不会怀疑它遭受着非人的待遇命悬一线。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青鸟终于再也出不来声呼救了,它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再没有了一丝热气,像是浑身装满了寒冰,冷的它再也睁不开眼睛。哐当一声,它终于不省人事的跌倒在了笼子里。
像是在梦里,她恍惚觉的身上一点点暖和起来,装在身体里的寒冰也一点点融化了,它开心的睁大眼睛想要看看自己在哪里,却看到一片绿色的东西,它眨巴眨巴眼睛,用头在绿色物什上蹭蹭,想要弄清楚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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