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噙着一抹冷笑,“哎哟!瞧瞧,我陈某行医十数载,如今却被一个小乞丐教训了!好一个医者父母心,你以为做大夫不用吃不用穿?好好好!我问你,病人不给钱,我怎么过活?我拿什么去买药材?又如何交租?这些样样是钱!”
陈大夫说到最后一句时,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
“我是开医馆,不是开善堂!没钱看个屁病,滚滚滚,别杵在那,碍眼!”
陈大夫不再看张凛枫,犹如这里完全没有这个人似的。
那徒弟这次不用扫帚,直接拽着她的手就往外拖,虽然他极其不愿意直接用手碰她那脏兮兮的身体,但是再不把此女轰出去,师父可要怪罪了!
“别再来了!我们医馆没这本事料理你,要去就去别的医馆!”
话落便使劲一推,张凛枫没稳住脚就要摔倒。但身体所撞之处不痛不硬,反而温暖柔软。
“妹妹,小心点呢。”
张凛枫回头看去,原来她摔在一个少妇的身上了。淡紫色的眼影把少妇细长的美眸描绘得媚态百千。红唇绽出的微笑能使人失魂,紫色金边牡丹纹旗袍衬着少妇丰满的身材,可谓艳压群秀。
张凛枫像触电一般马上弹开,世人长年累月对她的唾弃已经令她产生一种“不能靠近”的潜意识。
少妇微微一笑,但眼中却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
“妹妹不用紧张,刚才没摔着吧?”
张凛枫摇了摇头,这个女人似乎挺好说话的。眼下也没别的方法,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妹妹病得快死了,求大姐借我点钱给妹妹看病,日后凛枫定当给您做牛做马,听您差遣!”
少妇嘴角微微上扬,抽出一条丝帕优雅的抚了抚俏脸上的清汗。
“你真的愿意为了你的妹妹,做什么都可以?”
“可以!”
“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
“知道醉仙阁是个什么地方?”
“妓寨。”
“姐姐我是那里边的鸨母。”
“……”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凡事都必须付出同样的代价。这样说你明白?可还愿意遵守刚才的承诺?”
“……”
她见张凛枫不答,也不生气,扶起她微笑道,“你好好想,想清楚了随时来醉仙阁找我。”
说完扭着腰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是在这条街上。
当初她听见学子们朗朗诵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那条街。
她以为这一切都是上天给她的磨练,可到头来才发现,这只是命运轮子的无情碾压,不把她碾碎誓不休。
四周景物与当初无异,只是眼前的景物都被阴沉的天色罩上一层惨墨。
参差的房子、新长的树木,凹凸不平的街道,一切都那么狰狞,如同这个社会。
厚重的乌云逐渐聚拢,路人急脚四散,滂沱暴雨,大力地冲刷着这片土地,雨点一珠一滴,冰凉无情,仿若世人冷漠的心。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子湿得似从水里捞出,但张凛枫不曾挪动,远远一看像极一具苍白的蜡像。
叽--
她寻声望去,脚下躺着一只鸟儿,浅褐色的羽毛被雨水打成深褐,光洁不再。它有一只翅膀受了伤已不能飞,只能在泥泞中残喘挣扎,每每几欲站起之时因伤翅的剧痛很快便倒下,抖索的鸟喙发出不甘而惨绝的悲鸣。
张凛枫看着它就像看见了自己。
她曾以为,命运是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却低估了时常喜爱弄人的天意。她曾相信,只要咬紧牙关,再难过的坎也能渡过。她曾寄望,未来岁数够了可以去厂里当个女工,有收入,三人便能吃饱穿暖,也许日子依旧要熬,但至少她们能吃上干净的食物。
可惜苍天连这短短的三个月都不愿施舍给她。
她在这个浊世和命运中极力反抗苦苦挣扎,如同鱼儿为了生存非要挣出水网,却最终落得个鱼死网破的悲剧。
反抗,挣扎。
最终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却也逃不开那早已注定的结局。
她抬头凝望,那烈日被厚重的乌云密密掩盖,许久,不复出现。昔日那道日光,名艳亮丽,如同她心中那份对未来的希冀,可如今,已被人性的黑暗寸缕不漏地紧紧裹住。
雨水如刀,无情地刺入她的双目,她不为所动,也不觉痛,身上的所有知觉已被冷雨冲走,心头仅存的信念也被一寸寸浇熄。
她极力睁着眼,额头的腥血被雨水漫开,滑入那双写满仇恨、不甘,还有绝望的眸子,再从眼角流出,化成一串泣血的泪丝,血泪似一汪无止境的深潭,一滴接一滴滴在地上并慢慢洇开一片殷红。
她还有别的选择么?世人在逼她,命运在逼她!尊严和小玲比起来,哪个重要?
但是,但是……
暴雨中,突然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有人用力地拉她的手,她惊恐地回首望去。
是静蓉。
“姐,你快回去看看小玲,她快不行了。”她呜咽着,满脸水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想见你,你快回去看她最后一面吧。”
啪!
五指火辣辣地烙在张静蓉苍白的脸上,她捂着脸,瞳孔难以置信地颤抖着。
张凛枫冲她大喝,“胡说什么!小玲不会死!回去等我。”她狠狠甩开张静蓉的手向前奔去,那纤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哀鸣一夜的雨幕中。
地上,那只鸟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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