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绑成两个辫子,倒是挺整齐地分成两边。
完蛋了,汪泽想。夏天的深夜,花坛,失去意识的女人……这走向越来越像法制节目了。可能明天自己就会作为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被拖到镜头前接受盘问和采访。
汪泽蹲下来,伸出手指靠近她的脸,探了探鼻息:活的。
还好还好,汪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先打120还是先打110的问题——
还没缩回来的手指被狠狠地咬了一口,毫不犹豫,毫不留情,比汪泽8岁时候被邻居家大黄咬的那口还痛。
一声惨叫在知了声里炸响。意识到是自己的声音的两秒后,汪泽飞快地捂住了嘴。咬着他手指的那排牙被惊醒似的一松,他又赶紧抽回了手指。
路灯下看不清楚,但肯定是流血了。
“……对不起,”旁边传来一个轻轻弱弱,和牙口毫不相称的声音,“我刚才大概饿晕了……嘴边突然有个东西,就张嘴了……”
趴在地上的女人慢慢直起身,坐起来,揉揉眼睛,在路灯下和汪泽互相打量。
“……你叫什么,怎么会在这里?”汪泽说。面前的姑娘大概十八九岁,脸上虽然蹭了点泥,但是看起来不像是在外流浪了很久的样子。
绑着辫子的姑娘认真地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太饿了……脑子转不动。”女孩子说,然后她的肚子响亮地“咕——”了一声,印证。
作为一个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人,汪泽没有迟疑太久,马上转身提来了装着点心的袋子。
今天卖剩下的不算太少,大概十个小蛋糕,七八个香肠面包,还有一大袋有些潮了的蛋卷。女孩子从花坛里爬出来,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边的围栏上,双腿并拢,朝汪泽道了谢之后,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掸掉手上的泥土草屑,拿出一个蛋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吃相倒是蛮斯文啊,汪泽想,看起来也挺有家教——不过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饿晕在路边小花坛?
“好吃吗?”看着她吃了一会儿之后,汪泽随口问了一句。
女孩子停下来了,低头望望手里的半个蛋糕,好像在挑选合适的形容。
“大概……是好吃的吧,”女孩子一边想一边说,“表皮虽然凉了,还是挺脆,口感也很松软,很湿润,非常绵密,里面的葡萄干嚼起来也很有韧性,而且饱满……所以应该是好吃的。”
……什么叫应该是好吃的,汪泽忍不住又打量了旁边的女孩子。她说完那番奇怪的话之后,又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好像一只捧着瓜子的仓鼠。
“现在想起自己叫什么了吗?”汪泽问。
女孩子又停了一停,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之后,开口道:“没有,还差一点。”
……什么叫还差一点,汪泽的视线从她手上的蛋糕移到她膝盖上,那只刚刚还装满了点心的塑料袋已经空了。
真是看不出来啊,汪泽有些惊讶,她不声不响的还挺能吃。
“啊,吃光了,”女孩子也注意到了,她看看汪泽,刚要说什么,咬住嘴唇,又换了一句,“谢谢大叔,你真是个好人。”
“哦……不客气。”反正本来也是准备丢掉的。
女孩子从围栏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重新走到花坛里。
“……你这是要干嘛?”汪泽忍不住又问了。
“在这过夜,”很认真的语气,“明天天亮之后,我再好好想想,我要去哪儿。”
作为一个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经常被各种人夸奖“真是个好人”的好人,汪泽看了看已经屈膝坐在阴影里的姑娘,又回头看看马路那一边,自己的小店——
“你要不今晚就住我店里吧,”汪泽指着马路对面说,“虽然也没什么像样的床铺,不过总比你睡花坛强,还有门有屋顶有空调。”
女孩子从阴影里歪了头望着他。
“哦,我不住店里啊,”汪泽慌忙说,“我一会儿就回家——”
“好啊,”女孩子很干脆地答应了,咧了一口白牙“嘿嘿”一笑,“大叔你果然是个好人。”
9小时后,汪泽为此呼天抢地痛哭流涕:为什么,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不直接一个电话找警察叔叔,为什么偏偏要把她放进门?
但9小时前的汪泽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发展。
9小时后的早上7点,汪泽准时来店里上班,心里满是胸前的红领巾又更鲜艳了的喜悦。
不知道昨天那个小姑娘有没有休息好,汪泽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想,昨天太晚了,所以只拿椅子给她搭了个床,她看起来娇生惯养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
门开了,脚下一声脆响。汪泽低头,看到半个鸡蛋壳被自己踩碎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鸡蛋壳”的疑问在脑中一闪而过,接着他又看到了店里满地的包装袋,塑料盒,挤空的酱料瓶子……
意识到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的汪泽,飞快地冲到厨房,打开冰箱——空的;打开柜子——空的;拉开抽屉——空的;抬头看看货架——空的!
所有能吃的东西,不论生熟,全都不见了——确切地说,留下包装袋,不见了。
昨天自己确实说过“我是开点心店的,你如果饿了,货架上有什么自己拿着吃吧”这样的话。
深吸一口气之后,汪泽转向仓库的小门。
小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仓鼠似的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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