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起意,但也经过了谋划。
姜谬在平康坊有个勾搭了好多年的姘头,那姘头最早是永安城中一个混混头子的女人,被姜谬抢了过来。不久前,那混混头子又搭上了那个女人,早有打算要教训姜谬。
是以,姜谬死在平康坊内,又无人证,实难证明他死于谁手。
说到底,他不过是栽一回赃。
萧秉瑞沉吟一番,知道他这个挚友多半是已有安排,便也放下心来:“也好。若是哪里需要孤帮这个忙,你便直说。孤的人马,还能借你一用。”
萧秉瑞手里的人马并不多,然他既有此意,桓岫也不会多客气,当下致谢,转过身,与人一道回屋。
内院早已熄了灯火。
萧秉瑞站在房门外,似有犹豫。桓岫点起蜡烛,斟上一盏茶,开门见山道:“殿下也有心事了。”
萧秉瑞闻言未语。
桓岫又道:“让仲龄来猜猜,殿下这一回的心事,是为了什么。是新近又有了看上眼的小娘子,身份不适,不得抬进平王府,还是府上又有美人怀有身孕,在担心不能得男?”
萧秉瑞想笑未笑,桓岫接下来的话,直接如惊雷般,轰得他握着茶盏的手震了震。
也许是知道隔墙无耳,桓岫说话毫无遮掩:“或者,是殿下终于发觉,江山社稷,不能任由康王和皇后染指?”
“你为什么会……”
“我为什么会知道?”桓岫道,“殿下,我在番邦这些年,殿下以为仅仅只是一杯茶一壶酒一匹马这么简单?殿下,我尝过掺在食物中的毒,也遇到过胡人部落一言不合兄弟相残,弑父杀兄的内斗。我经历过的事,不比朝中哪位大人们少一分,如何会不知陛下如今的想法。”
“那……你认为,孤该不该……”
萧秉瑞从来都混不吝,如今一朝着了魂,竟一时半刻犹豫了起来。
桓岫看着他:“陛下近日的身体越发不好,殿下不觉得古怪么?”
萧秉瑞一愣,桓岫接着道:“若陛下突然驾崩,朝纲势必崩坏,你觉得,以太子之能,可撑得住这天下?”
萧秉瑞不懂朝堂事,如何能回答这问题。
可宫中几位兄弟,他即便再无心朝政,也清楚各自都是什么脾性,怎样的为人。他别的不敢说,若说太子能撑得起整个江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信。
见他摇头,桓岫心底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知道辨人,总归不是无药可救。
“太子这些年,不曾干过什么大事。可腌臜事,他没少干。陛下身为天子,如何不知自己的儿子是个怎样的人。可除非必要,陛下只能按祖制,册封嫡长子,如果越过了嫡长子,下头的皇子们立时就能作乱。”
江山能稳就能覆。皇帝折腾不起,可一旦有人要折腾,他也绝不会纵容。
“皇后与她身后的姜家不足为惧,但康王他姓萧,姜家一旦篡位,他就可以打出平反的旗号,光明正大走近帝位。到那时,再有一二‘忠臣’,跪地磕头,求康王登基……殿下,如此种种,可谓是康王下的最缜密的几步棋。我算不到所有的细节,可我想,康王的谋划,十有八九便是如此。”
“殿下若还在犹豫,还请早做决断!”
“争,还是不争?”
萧秉瑞的性子到底是被桓岫摸得准准的。
他确实一直在犹豫。
他太清楚宫里如今的境况了——父皇已经几日不曾上过朝,虽说折子每日都会由人收齐了,再由卢益亲自呈送到父皇的案头上,无人能看得清他的身体近况。可御医进出寝宫的次数多了,便也瞒不了多少人。
连傻子都知道,该早做谋划了。
他本是不求什么帝位的。做个游手好闲的亲王多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便是女人,也可不必非要挑那些循规蹈矩的世家女子。
可如果父皇倒了……
萧秉瑞清楚,如果皇帝真的倒了,无论是太子还是康王上位,他与其他的兄弟都是死路一条。
他,只能求生。
*****
山上似乎比山下天亮得更早。
可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他夜里入梦,梦见的是鲜血淋漓的虞家府苑,是被折磨致死的妻子,还有失去踪迹的妹妹。
吕长真坐在轮椅上出神,他整整一日不曾饮过一滴水,食过一晚粥饭,就这样坐着,累了睡着,天明醒来。
算一算时辰,宋嬷嬷和玳瑁她们应该已经顺利远离了永安。
离开了就好。
吕长真终于动了动,身上落了一整晚的寒意,终是顺着四肢散去。他张了张嘴,唇瓣发干,这才想起该喝水了。
茶壶里的水过了夜,可吕长真如今倒也顾忌不了这些。斟满一杯,就要往嘴里送,眼角随意往旁边一扫,竟忽的发觉平日里看着平平无奇的桌腿上,有一处奇怪的地方。
他伸手去摸,似乎是用两块木板相互扣在一块。屈指敲了敲,声响也与其他部分不太一样。
吕长真想起这小院原先的主人,当即神色一变,用力抠下那小块木板。贴着凹槽的地方,有一张被叠了不知几折的绢书。
与被塞进铃铛里的绢书如出一辙的地方,在于上头小如虫蚁的一行又一行字。
他来不及看,有人敲响了柴门。
吕长真一直在等的人,是宋拂。可最终等来的人,却是当年他还是虞家子时,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卢益。
最后一次见这位宫中首屈一指的大宦官,是什么时候?
吕长真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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