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兵之计,但孟平川却无法说不。
曾经他以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现实阻拦……
到此刻,面对一个父亲掏心掏肺的恳求,他却倏然发现,他丝毫不忍心拒绝一个真正替程溪操心一辈子的人。
孟平川心脏收紧,痛而不言。
“程叔,再给我一点时间。”
“嗯。”
等程卿凌走后,孟平川仰起脸,零星的光戳酸他的眼睛,一行泪从眼角滑落,他扯了下嘴角,想起上回哭,好像是在送别战友的青山外,再上回就该是外公辞世的坟边。
原来压死骆驼的,真的是最后一根稻草。
生与死考验爱情,他不怕一起赴死,反倒更怕一起苟活。
程溪有的是明天的光明。
而他,亲人已逝,战友不再,注定凄苦一生。
——
翌日,程溪早起买了洗漱用品,丢给孟平川一大袋,让他小睡一会儿等她买早餐回来。
孟平川笑着说好,藏匿昨晚彻夜未眠的倦怠,每一眼都把程溪看进心里。等程溪一转身,孟平川迅速抓住她的手,心如擂鼓。
“怎么了呀?”
孟平川摇摇头,“没事。”
“那快松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撒娇呢……”
“谁说我不是?”
程溪皮肤白皙,不施粉黛也显得气色很好,她飞快地低下头在孟平川唇上亲了一下,细语道:“你跟我服个软我就拿你没辙了!”
“我才是。”
你不用服软,什么我都没辙,我命早就不由我了。
孟平川轻笑着松开手,“去吧,慢点儿。”
“好呀,我得快点去了,等吃完了我就给老程办出院手续。”程溪语气轻松,“然后我就去看择优!不对,是小棠!我弟弟!”
孟平川受了笑意,淡淡道:“嗯,去吧。”
趁这个时间点儿,孟平川去了一趟陈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昨晚值夜班的医生在休息,孟平川不好说话打扰,领着择优的主治医生站楼梯口上说几句。
“择优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陈医生刚换上衣服,伸手把把大褂的口子系上几颗,“挺好的,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好,配型也很成功,不出意外,近期就可以动角膜移植的手术了。”
孟平川松口气,“您跟孩子父母说了吗?”
“还没,一来是没确定前不好给父母希望,万一不成功到时候对孩子父母的打击会比较大,再者呢,择优的父母好像出了点事情,最近联系没有之前多。”
孟平川“嗯”了一声,陈医生不知道的事他再清楚不过。
陈蓉和老梁确实因无法生育才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孩子,这些年他们担惊受怕,在边远地区躲到择优上小学,抱着一丝人海茫茫不会被发现的幻想,才回到平江。
如今事发……
虽然老程夫妻俩没有责怪于他们,但陈蓉却一病不起。
一来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再者,她太害怕失去择优了。
陈医生拿手在孟平川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哦,您说。”
“我说,你把钱交给我可不行,别人看了,算是怎么回事?”
“那就直接交给医院,您帮我跟择优的父母撒个谎,说是有人捐的,别让他们知道是我出的钱。”
陈医生笑着拿手指了他一下,“怎么?想做好事不留名?”
“应该的。”
“那你把钱交给你哥不就得了,让他赔给孩子父母。”
孟平川叹口气,“我哪能把钱交到他手上……”
就算是知道这是孟平川拿命拼来的三十五万,按孟东南的性子也能心安理得挥霍一空,没人管的孩子从小糊弄长大的,往往滋生两个极端,要么自律,要么散漫。
前者过一天挨一天,活着就是赚了。
后者过一天是一天,有饭吃饭,有酒喝酒,眼睛一闭又是一天。
陈医生沉吟片刻,“我是真搞不懂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给人家孩子父母送钱去,他们还能不要啊?”
“事儿多,解释不清楚。”
孟平川没想太多,只是隐隐觉得如果让老程和朱晨知道这钱是他出的,那他们无论是出于性格考虑还是不想让他跟程溪再有牵扯,都绝不会接受。到时候两家砸锅卖铁凑凑,也能凑足。
但这违背了孟平川的本意。
何况就算不是为了孟东南,他也想替程溪做更多不知道的事。
“行吧,我给你看着办,有事打电话。”
“谢谢您了。”孟平川逗趣,“提前给您拜个早年!”
“去去去,才八月份,别跟我嘴贫……”
……
孟平川走后,陈医生转身回办公室,瞥见墙角有一抹阴影,他探头看一眼,见一个中年女性怔在原地,手里还挺着一个保温壶。
估计是来探病的家属,陈医生温言道:“您有什么事吗?”
“哦……”她摆摆手,说话俐落,“医生你忙,甭管我了。”
……
——
程溪买完早点回来,程卿凌还没睡醒,就着医院长廊上的椅子,程溪先招呼孟平川过来吃早餐。
“你看这个,满记生煎包!”程溪拿起一个在孟平川鼻子前晃了晃,“是不是很香?”
孟平川笑着揉了下她的头发,“傻样儿!”
“哼,那我不给你吃了。”
程溪自己动手吃起来,一脸满足。
要么怎么说食物是最治愈心灵的东西呢?
她边吃边自言自语:“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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