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赢冽背影僵了僵,声音低了下去:“时日长久……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白予灏怔了怔,想起初见,那深刻的影子,从长廊尽头走来,冷漠锐利,气势威严,黑色的朝服肃穆深沈,咄咄逼人。
蒙蒙细雨的天气,那人一身极致到炫目的黑色,刺得人眼睛发痛。
想当年的擦肩而过,白予灏的不屑,君赢冽的注意,因缘际会,撞在一起。
“等等。”
四王爷君赢冽战功赫赫,拥兵自重,此次得胜归来,朝堂之上无人不忌,无人不惮,迎逢谄媚,溜须拍马,早已见怪不怪。
白予灏自然早就听说过他,他性格温润清傲,生平最恨张狂霸道之人,因此也对他更加不屑,再加上君赢冽位高权重,更是皇帝身边的一颗毒瘤,他对皇帝情根深种,因此见了君赢冽,只恨不得拿刀砍了才好,更别提什麽请安行礼。
“大胆!你是什麽人!见了四王爷还不跪下!”君赢冽还没说话,一旁的副将倒是恶狠狠地开了口,耀武扬威般的,分明是仗势欺人。
白予灏侧身而过,既不说话,也不抬头,听见那副将张扬跋扈的叫唤,也仅是停下脚步,浅垂眉眼,挺腰直背,嘴角浮起冷笑。
君赢冽一身黑衣朝服,高大冷冽,不可一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望著白予灏的方向,不知看见了什麽,微微眯起眼睛。
“你是何人?”对峙半响,君赢冽忽然出声,锋利的双眸上下打量他一番,似乎是起了兴趣一般,停了一停,不怀好意地折回身去,走了几步,停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王爷英明如雷贯耳,此次又赢了胜仗,更是意气风发,朝廷之大,只怕早已无人震得住王爷,小人身份卑微,不过是这皇宫内官,不值一提。”
功高盖主之意,在他的言语间无比犀利的体现出来。
气氛顿时紧紧绷起,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旁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君赢冽眯了眯眼睛,沈声道:“抬起头来,看著本王回话。”
白予灏却付之一笑,嘲讽道:“王爷军权在握,自然高高在上,小人小小一名内官,不配瞻仰王爷天颜。”
这话本来无可厚非,但白予灏语气清冷,气势笼罩,明显地表现出不悦的情绪。
君赢冽皱一皱眉,冷声命令:“抬起头来,看著本王回话!”
“看你?”白予灏淡淡重复一遍,嘲笑似的哼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眸中一汪清泉结了厚厚的冰,孤傲一般的冷,清绝一般的锐,盯著君赢冽,是踩在脚下的轻视与蔑视。
白予灏稍稍向前一步,挨著他近了近,在他耳边轻笑:“四王爷……您配吗?……”
君赢冽轻轻一震,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白予灏只看了他一眼,也不等他发话,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长廊的另一端。
细密的雨丝不断地洒下,君赢冽在那里站了好久,雨却下得有些大了,清风一吹,有些斜斜地打了进来,沾s-hi他黑色而浓重的衣摆。
依稀记得些冷意,眼前也跟著渐渐模糊,五年前的惊鸿一瞥与现在的景物重合在一起,烟雨依然蒙蒙,如今却已逝过五年岁月,二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这五年之中,痛过,苦过,心酸过,更是追悔过,如今他二人都一步一步挺了过来,现在再看,只觉百味陈杂,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赢冽……”白予灏轻轻唤他,闭了闭眼,脚下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
“我那时什麽都不懂,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现在对你已是这般心境。”
君赢冽笑了一笑,没有回话,而清晰的脚步声又在身後响起,一步一步,坚定有力,沈重缓慢,似乎这世间真有什麽千难万难的事也阻挡不了他一般,朝著自己越来越近。
细雨似乎还没有停的迹象,泠泠而下,笼罩著世间汲汲营营的一切,恍如仙境。
君赢冽再坚定再锋利的背影也已被尘世磨平了棱角,却不似五年之前那般孤独寂寞,站在那里,他需要的是一个与他比肩俯瞰天地之阔的人,他挣扎了那麽久,痛苦了那麽久,想要的,不过如此。
“白予灏……予灏……”君赢冽的语气难得的不平静起来,背影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只是重复不断地唤著他的名字,并没再多说什麽,过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来。
白予灏看著他,虽然依然模糊,但已经有了这世上最坚定的视线,一眨不眨的,痴痴望著他。
君赢冽只是惊了一下,然後眼神便软了下来,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有些鼻酸。
过去的种种画面一般的闪现在二人眼前,这五年的痛苦与泪水,死死生生,在他二人纠缠的视线中却早已显得微不足道起来,世界之阔,却早已容不在他二人眼里。
只有彼此,这世界广阔博大,红尘万丈,他们看到的,不过彼此的影子。
君赢冽眼中忽然有些热意,他垂了垂眼帘,又转回身去,望著一湖的醉莲,道:“你看这山巅醉湖,风景秀丽,山河壮美,天下之大,从今以後,你可愿与我同看?”
白予灏微微一笑,不知什麽时候走到他的身旁,与他肩比肩地站在一起,一同看著那随风轻摇的雪白醉莲。
“天下再大,在我眼里,也不过微尘一般,从今往後,你到哪里,我便追随你到哪里。”
君赢冽许久都没有接话,但雨势轻微,他那隐隐哽咽压抑的声音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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