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次我的承诺,是风寻羽与夜子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这两人的诺言,我要用我的所有来告诉她,这也可以,是一个人的诺言。
风灵山的雪,要化了。
第10章 夜子洛篇(一)
我叫夜子洛,夜是国姓,我是夜乾国唯一的皇嗣,唯一的的公主殿下。
这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呐,多少人在羡慕着我?锦衣玉食的生活,万万人之上的地位,这是多少人渴望的幸福。可这样就算是幸福了吗?
我的母后,除了是夜乾的皇后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备受尊崇的修道士。但关于她,以及她与父皇的诸般往事我知晓的并不多,因为我从未见过她。
她有孕在身,却遭了以往结怨的邪祟报复,仙药难救。父皇除了要面对自己一生唯一的挚爱要在自己面前月坠花折,赍志以殁,还要强收起那份无力和悲伤,颁下圣旨,重酬医技者,举国寻找灵药,然后请最好的医师,用最珍贵的丹药让我平安降生。
母后拼尽所有护住了我,最后只能给予我生命,却不能再为我留下一个健康的身体了。从我有记忆时起,病痛就伴随着我,又或许,是在更早些。因为若我不是夜乾国的公主,我可能连来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父皇从没有说过他为了让我活下来,遇到过多少艰难挫折,但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想我活着,那其中要耗费的心血必定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父皇曾说,我幼时就只两种情况,醒着时不停歇的哭闹和哭累后断断续续的浅眠。说是哭闹,其实只是些细细的□□声,带着不安分的哭腔。睡也是睡不安稳的,常常是哭得疲惫到脱力才会睡上片刻,要说是睡不如是昏睡更贴切。消瘦单薄得像片小纸人儿,脆弱易破,不堪轻负,仿佛一不留神就要随着风飞走,抛弃了这身凡胎后再成为这天地间的一只j-i,ng灵。
父皇说这些时,总喜欢用他宽大温暖的手掌轻抚着我的头顶,带着幸福欣慰的笑容,满眼慈爱地望着我,在透过我的身后,又变成了另一种更加深沉无言的爱,带着如潮水般疯狂涌动又压抑刻骨的思念。
在我心里,父皇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他是一个君王,没有侍妾嫔妃红袖添香,却把自己困在充满回忆的皇城里空守着睥睨天下的权利,连个分享这权利,甚至是诉说喜怒哀乐的人都没有。曾经的爱人已经逝去,只为他留下一个也随时可能离他而去的女儿。
其实,失去和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和空待。爱人在自己面前归于尘土,能做的只有无能为力的等待面对,即使他是所有人都该臣服的君王,也不能改变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绝望乏力如今要再来一遍,更要时时做着希望的泡沫在阳光下化成零星碎片点点消于虚无的准备。这样的折磨,残忍无望,父皇却依旧甘之如饴,将这份不安和绝望尽自己的所有延长着。
他对我的珍惜,尽到了极致。父皇除了公事外,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我的身上。为我找寻各种续命的办法或是只在我身边简单地陪伴着。
从小在药罐中长大,身体的效果甚微,倒补在了脑上,让我灵智早成。我自小便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明白父皇的坚持是一种徒劳。可我时时承受着这生不如死的折磨,也没有将那句放弃说出来。如果人生的意义、活着的目标和希望在自己咬定坚持的时候支离破碎,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却是我最温柔和蔼的父亲。他说,我是他生命最后的意义,他不想一个人被囚在这空旷冷清的宫殿里,他不想皇城只是权利的象征,他想让这里有个家的样子,他只有我了。所以我想,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我努力地多活一刻,这里就会多一刻家的温馨,他就会多开心一刻吧。让他多一刻的快乐,是我在那座冰冷的宫殿里,在病痛的折磨下,坚持下来的唯一信念。
我的脸上时常带着笑容,不是因为我幸福,而是因为他需要我幸福,有了我的幸福,才能让他宽心和幸福。父皇的担忧和忧愁我都看在眼里,尽管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那样的自信和宽心。我的身体,不止我清楚,可父皇从未提起。汐儿,最近恢复得很好呢,这药管用,不用省着,哪里不舒服都要立刻说出来,我不在,就告诉那些医师,千万不要大意,知道了吗——这是他经常对我说的话,我也常常附和着他,这药喝起来已经没那么苦了、最近身体真的有好转,药很管用,不怎么疼了。说得多了,好像真的能说服自己,情况真的会好起来。事实,变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此,我该幸福吗?其实在我人生的前五年中,我从未探究过这个词语的意义。因为对于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人来说,活着已经是生命全部了。这样的人生,是不能想象和描绘未来的。那么,就没有思考的价值了。就如同拿起笔来,大脑放空,在宣纸上划着一条直线,不知何时,就会墨尽线断。没有意外,没有起伏,静静地等待着墨尽的那一刻。所以我生命的前五年,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死去。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想法大错特错。我的等待,不是为了离开,而是为了让我明白,什么叫做幸福。不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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