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会变的。你当年答应过我没有别人的,还不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南离厌恶地闭上眼睛,艰难说道。
“你想要什么?”
“你说呢?”
阿桑恍惚了很久。“我会尽力。”她说。
可是,这次却是季秀不乐意了。他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情闹个不停,甚至拒绝喝阿桑亲自给他熬的汤药。“你把我当成什么?笑话吗?你又不喜欢我,要我和你们一起生活,这是什么意思,想活活气死我吗?”
“喜欢的。”阿桑柔声哄他。
“胡说!”季秀一瞪眼睛,“我在你眼中不过是累赘罢了,你千方百计想把我打发出去。我嫁给蒲柔,你明面上不显,私心不知道有多高兴。以为我不知道吗?”
阿桑无奈,捧着汤药,一面小心翼翼地赔不是,一面指天誓日地说自己有多喜欢他。她想起童年时候和蒲柔她们一起过家家,她拉住季秀的手死活不肯撒手,又哭又闹一定要他当她夫君;她想起他和她住在那间阴暗潮湿的茅草屋中,嘴对嘴的吃东西、拥抱在一起取暖的艰难日子;她想起她渐知人事之后,故意装疯卖傻一般在他面前脱衣服,彰显自己的女性魅力,在看到他面红耳赤、想看又不敢看的手足无措后,心中漾起的得意和窃喜;她想起她每次惹了燕明君生气,被鞭子抽打时候,他总为她挡鞭子,他脊背的坚实和胸膛的热度……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负了你。你千万要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她站在他身前哀求,泪流满面。
这些言语一个字不漏地听在南离耳中,他心中自是五味杂陈。若非姜姬反复给他吃定心丸,保证阿桑只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他简直要撑不下去。南离从来没有发现过阿桑这么善于甜言蜜语。他还记得他和阿桑在一起的时候,阿桑从来不会多夸他,偶尔的一句带着仰慕的话都能让他飘飘然如同行走在云端。那时候他觉得阿桑不善言辞,不会说甜言蜜语,故而偶尔那么一句半句便弥足珍贵,令他欣喜如狂。可是现在……
南离愁眉紧锁,悄悄地走了出去,去附近的河边散心。
“别担心。她只是一时糊涂。她对季秀太过愧疚。”姜姬在南离身后说道,“当年姬燕明要教季秀学东西,她怕季秀坐大,暗中跟季秀说,最喜欢他纯粹的样子,说男孩子还是不要学那些好,故而季秀宁可被姬燕明打骂,也没有学。那时候她确实是打算将来娶季秀的,可惜后来,她遇到了你。”
南离并不觉得阿桑不叫季秀学东西有什么过分,也不觉得阿桑不娶季秀,就应该对他愧疚。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他在姜姬面前无须掩饰自己的心境,反正也掩饰不住,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似的,大叫道:“我受够了!您总说阿桑她爱的是我,所以我才不忍放手,委曲求全,留在此处。可她每日里连看都不曾看我几眼。我觉得您是为了姜寨才对我这么说的。我留在此处,是因为您需要我留下,这样的话祭宫残部就师出无名,对不对?”
姜姬面对南离的质疑丝毫不动火气。“你可以这么想。这的确是一部分原因。不过,你真的甘心吗?”她嘴角的笑意耐人寻味。
“如果她真的爱我的话,即使我杀了季秀,她也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南离大声说道。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的内心因为莫可名状的焦虑而异常不安。他突然间从小河边的芦苇丛中取出了他早就准备好藏在那里的骨剑,一副打算杀了季秀的模样。
“我出征之前,就把骨剑藏在这里。当时我就想,若是阿桑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一剑杀了那个男人,再用剑指着她,问问她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想不到如今,这把剑终于派上用场了!”南离杀气腾腾地说道。
姜姬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却没有出声阻止。或许,这本来就是她一开始的打算。她向南离诉说阿桑对他的爱,挽留南离的心,稳定姜寨的局势,再借助南离的嫉妒心,干脆利落地解决季秀,不再任由阿桑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时间。她为什么要阻止?
南离重新闯入房中的时候,阿桑并不在。南离早就算准了时间,阿桑每天这时候就会去附近采草药。自从他告诉阿桑某种草药可以延缓季秀的病情恶化以后,阿桑便包揽了这项任务,每天汗湿重衣、灰头土脸也不觉得累。
仿佛是感觉房中有人,正在闭目养神的季秀睁开了眼睛。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南离已经提着骨剑上前一步:“我是来杀你的。阿桑是我们稷下川最有前途的人,她的时间不能浪费到你这种废物身上。她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听听就好,千万不要相信。因为她最爱的人是我,我们早就确认过彼此心意,根本不用多说什么。她若真的喜欢你,当年怎么会看到我就不要你了?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凭什么还要霸占她?”他越说越是气愤,提着骨剑就冲上前去。
但是南离手中的骨剑没能碰到季秀的身子。子羽冷不丁从斜里杀出,夺下了那把骨剑。“你疯了!阿桑不会原谅你的!”子羽睁圆了眼睛说道,他一边说一边用脚用力踩那把骨剑,骨剑的质地并不坚韧,应声碎成了两截。
“她最爱的人是我,她为什么不原谅?”南离冲着子羽吼道,想绕过子羽,先解决了季秀再说。
子羽死死抱住南离,不让他过去,两人从小熟识,于技击之道方面正是旗鼓相当,不觉扭打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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