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算英朗的老爷子缓缓坐起身子,眯着眼睛,露出几分认真之色,他拿起棋子,落子如飞,仿佛早就看好下一步棋路,刚开始我还能跟着他,后面就逐渐不行了,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局面,他总是瞬间落子胸有成竹,而我琢磨很久迟迟不动,一个温暖的手掌帮我抹去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我看了看徐灵犀,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回到了棋局,
果然,差距还是太大了,
老爷子笑盈盈的看着我:“现在呢,”
我不说话,立即落子,几分钟后,局势再度变换,我下棋速度很快仿佛不经思考,反而是对方频频皱眉似乎陷入困境,但实际上站在我背后的人都是在不断摇头,谁都知道我已经要输了,只不过是在挣扎,不惜一切的跟对方以命换命,这样只能加速灭亡,
五分钟后,我只剩下一个老将孤零零的缩着,然而老爷子已经是大军围城,
我脸色苍白,
老爷子看到这个局面,却握着棋子不动,怔怔出神说道:“46年七月,汉口协议成为一篇废纸,国内两个党派再次开战,几个师的兵力烟消云散,麾下幸存将领艰难立碑,坟前泣不成声,之后拿起刀枪再度上战场,次日,化为灰烬,这等军人,或许做出的事情不怎么光彩,但总归来说也是个爷们,有那么一股子铁血气质,此役,初始战局于我方不利,然而在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之中,我军后援源源不断,后备支援民工将近五十万人,随军后援十五万人,光是一片华东区域就有不下八十万的老百姓支援,都说是我军的最大能耐就是将敌手拉进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头,我觉得这是应该的,人民都不傻,住在窑洞里头吃着窝头野菜的老总等人怎么也比在三层洋楼里喝着小酒好茶的敌军指挥官要来的亲切,映像最深刻的那次,我随着老首长赶赴华东背部,接手当地的民兵团队,结果却突然遭遇敌人袭击,一群刚刚拿起枪的农民能有什么本事,溃不成军,三日内连败四十公里,所有人都缩在防空洞里待援,当时所有人都让老首长先撤,却被他赏了大嘴巴,后来,老首长布置任务,以命换命,民兵团七百余人一战之后仅剩一十七人,其余人无一受伤全部阵亡,包括老首长,”
无人敢于发言,就连呼吸声似乎都凝滞了起来,看着眼圈泛红的老爷子,
“这场仗我们要是输了,那就是愧对祖宗愧对人民,幸运的是最终胜利的是我们,没有完成保护首长任务的我不仅没有被处罚反而升调到野战部队,官帽子越戴越大,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奇怪,那些一起浴血奋战的老兄弟在有了权力之后多多少少都变得阴沉了些,表面上说是请你喝酒不会再大半夜兴冲冲的拎着酒壶上门,多半是不了了之,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从老首长那里传承来的理念,指战员的素质都在提高,但要说是能提升到多高那也是不可能,都是一群泥腿子出身的人物半道出家真就能比得上军事学院的高材生,扯淡,但为啥我们总能打胜仗,就是因为我们骨子里头都知道,在战斗到了最后必败无疑的时候就没有必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以命换命以牙还牙这才是最正经的东西,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我最尊敬的一位老总说的名言,”
老爷子说到这,喘息了一阵,看着我说道:“你有点我年轻时候的意思,知道赢不了的时候就不干那些侥幸的事情,豁出性命让对方多付出一点代价这才是正经的,但这不是好事,老了经常回忆年轻的时候,又会觉得年轻时候太傻,那么多错事傻事怎么就昏了脑袋办出来了呢,就看这棋局吧,你至少有三次扭转局面的机会但是你都没有发觉,为什么,是因为你的修为还不到家,你研究的不够深,你的底子太浅,我当年半路学习的时候是三十一岁,已经没什么戏了,你现在才二十来岁,多积累点多上进点,总要比老家伙我脑子灵光,”
我听着他的谆谆教导,点头道:“我明白,”
老爷子继续说道:“你的格局已经成了,洪门青字头的位置,你是坐稳了,昨天小胡邀请我参加了一个会议,谈的就是洪门的问题,他们想找个代言人,我听到了你的名字,然后投了赞成票,”
闻言,我脸色一变,居然是徐家老祖宗这种级别的人物开会讨论,我说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果然这洪门的分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啊,
老爷子打断了我即将开口的谢意,说道:“这事我代表徐家支持了你,有趣的是,还有个投了赞成票的,是?家,你想不到吧,”
?家赞成我,
我懵了,这?家的脑子是烧坏了还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没有解释的意思,摆了摆手,挺直了腰杆,深深的看着我:“洪门的这个位置不差,坐稳了坐好了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听说你入党了,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凡事听组织的废话,这有你自己掂量,我就想跟你说一句话,当年,是谁靠人民战争赢得了胜利,如今,又是谁在跟人民战争,年轻人,记住了,不管你走的多高多远,都永远不要站在人民的对立面上,”
犹如平地起惊雷,在让我浑身都是一震的同时,他伸手将棋局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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