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随着吴医生走进办公室,他的紧张一点也不比聂晟扬少,握成拳的手心早已布满冷汗。幸好,他听到吴医生说,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暂时没有”这四个字眼对他们而言,已是莫大的恩赐。
林然再走进病房时,聂晟扬明显镇定了许多,他用探究的眼神望着他,似乎在等待法官的宣判,仿佛能承受任何结果。
林然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痛,“没事,大概晚上会醒过来。”
聂晟扬心头一松,低垂着头,走到病床边坐下。他执起她冰冷的手细细摩擦,眼角眉梢都是极尽的温柔。林然悄悄退了出去,他站在走廊边,用力捶着墙壁,他在发泄,向老天爷发泄他的怨气。为什么这么可怕的病会缠上自己的妹妹
她还那样年轻,那样漂亮,那样有才华,最重要的是,聂晟扬那样爱她。直到最近,他才想明白许多事,聂晟扬怎么会突然接纳他,处处关照,委以重任。原因之一是他们有血缘关系,原因之二就是聂晟扬的爱屋及乌。
傍晚八点,床上的人,便轻轻动了,轻微的一声低吟从干裂的唇边逸出。
聂晟扬大喜,“宝贝,你醒了?”顿了顿,他又说:“你不要多说话,我说你听就好,来,我们先喝点水。”
聂晟扬娴熟地将病床摇高,让林香呈半坐卧位,小心翼翼用汤勺喂水给她喝。他喂得格外小心,她喝得格外细致,小环节被他们演绎得郑重其事。等她喝完后,他握住她微凉的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往被子里面放,却不期然被她反握了握。
“让你担心了,我们回家吧!”她的脸孔仍旧有些苍白,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即使在病中,她依然算得上漂亮,那是一种病态的美。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她突然撑起身子,半趴向床外,开始呕吐。他赶紧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一只手轻抚她的背部,“我按铃叫医生来。”
林香停止呕吐,对他使劲摇头。这一整天,她滴米未进,全靠营养液在维持,胃里空空如也,此时也只是呕出方才喝的一点水。她的身体虚弱颤抖得厉害,白皙的十指紧扣着床沿,伏着娇弱的身子,那一声一声,听在聂晟扬耳里,只觉得撕心裂肺。
渐渐缓和下来,已是好几分钟以后,林香兀自趴在他的腿上急促喘息,似乎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她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我们回家,我想回家。
聂晟扬忍住即将崩溃的情绪,扶住她的肩将她慢慢翻转过来,重新靠回枕头里,目光触及那张苍白憔悴的小脸,鼻尖不期然一酸,他努力扬起脸,逼退那些晶亮的液体。原来,男人也会如此感性。
“我叫医生过来,问问他为什么会吐,好吗?”
她轻轻拉住他的手,“不用。”像是十分明白般地说:“这是正常反应,我现在好多了,华扬高中又开学了,我们去学校玩好不好?”
“好,都依你。”聂晟扬强颜欢笑,她在轻描淡写,他却心如刀割。
第一百七十章 :洛海是座空城
爱情总是在患得患失的时候最美好。如果不去开始的话,也永远不会消逝。可是,谁又会按捺住不去开始呢?至少他会按捺不住。如同命中注定一样,无论有没有第一次的邂逅,他们都将在临湖别墅正式相识,然后,开始一段漫长的错综复杂的纠缠,他爱上她,得到她,或许,还会失去她。
聂晟扬一动不动地抱着怀里的林香,望着对面的那道斑马线出神,如果11年前,怀中的女孩没有让手中的书斜斜地飞到大路边上,刘叔开的车没有突然停下,他没有瞥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切还会按照后来的轨迹发展吗?答案是会。那是他的宿命,也是她的宿命,无处可逃。
“聂太太,我记得你那天穿着一件格子长袖衬衫,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一双灰色的帆布鞋,扎着一个马尾,还有,脸蛋红扑扑的,对吗?”
“聂先生,原来你那么早就开始觊觎我的美色。只是,你当时怎么不下车呢?那样我也能描述一下你那天穿的是什么,多合拍。”
“嗯,在穿衣打扮上的确合拍。我没记错的话,当天我穿的也是一件衬衣,宝蓝色的。聂太太只要知道,聂先生穿得很帅就是了。”
“我的脸蛋红扑扑的?噢,我知道了。临出门前,我与继母发生争执,被我爸爸打了一巴掌。”林香眨了眨眼睛,“快点心疼我。”
聂晟扬很配合地抚上她的脸,戏谑道:“敢打我老婆,早知道不帮他争取减刑了。对了,你哥前两天去看过你爸爸,说他在监狱很好。”
“那就好,他有问起我吗?”
“问过了,林然说你出去旅行了。”
“嗯,也好,就当我一直在外旅行吧!”
耳边是他微低的声音,“我带你回家。”
“嗯,我们回家。”她忍着疼痛,语气轻松自然。
聂晟扬最近感觉干什么都不顺,抱着林香下楼差一点摔倒,幸好眼疾手快扶住了栏杆。昨天下午喂苏菲时,脚不知怎么的不听使唤,一下踩住了苏菲的猫尾巴,痛得苏菲满地打滚。晚上等林香睡着后,他翻开她放在枕头下的那本书,首先眼入眼帘的便是一段被标注下划线的句子。
佛洛依德宣称,我们每天的生活里面都充满了这类潜意识的机转。我们时常会忘记某个人的名字,在说话时摸弄自己的衣服,或移动房间里随意放置的物品。我们也时常结结巴巴或看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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