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羽怔愣愣地起身,想都没想,竟鬼使神差地吐出两句:“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楚楚可怜,语带哀戚,像是在质问谁一样。教室里为之静默了一瞬。
她又马上反应过来这两句不太对,赶忙接了另外一首:“墙头马上遥相望,一见识君即断肠。”读到“一见识君即断肠”时,奈珈的清丽容颜,临别轻吻在心中划过,诵完诗,眼睛里润润的,竟有些莹莹泪意。
不懂中文的各国同学听不出个所以然,听着韵律好,读得深情,竟痴痴地望着白落羽,对白落羽和神秘的东方文化面露神往。
一整个冬天,白落羽改变了很多。不知为何她舍弃了以前的穿衣风格,经常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发型也不怎么打理了,任由它们自在生长。
举止言行也与以前有所不同,少了小女孩的毛毛躁躁,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宁逸与优雅,几分诱人的女人味,还掺杂了复杂的凄楚落寞,不知像谁。
她在校园里一脸漠然地穿过人群时,会引来更多的关注和回头率也不自知。
一天晚上,白落羽翻着图书馆里借来的,关于各国蛇神信仰的文字,一阵睡意袭来,她朦胧入睡。在梦中,隐隐听到几声熟悉的啁啾,由远及近,声音逐渐转轻,像两只小鸟拌嘴一样在阳台上喁喁细语。
她缓缓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趿着鞋来到落地窗前。窗外,幽蓝天幕上满布璀璨寒星,阳台的围栏上蹲着两个圆滚硕大的背影。一个灰底白花,一个白底灰花。
那个身影,在她耸人听闻的短暂旅行里曾见过两次,在一个破旧的深山站台上,白落羽第一次看到它时,吓得惊恐万状。现在,不知为何,她竟很是平静地望着它们。
那两个身影背对着她,脸冲窗外,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听到白落羽的脚步声,它俩齐刷刷的回头,白脸的那一只依然鹰眼圆瞪,一脸威严。而第一次见的浅灰色那只,眼睛却是一睁一闭,看上去像睡眼惺忪,还从腋下伸出一只“手”掻了搔眼睑下的绒毛。
白落羽懵懵懂懂地想着:原来它们也是一对啊。
第二天醒来,白落羽披衣去窗外检视了一遍,阳台上一切如常,连一个羽毛的踪迹也没有,昨晚看到的景象不知是真是幻。
*
初春的校园里,长起了一簇簇艳红的郁金香。白落羽常常一个人带着一本书,坐在学校花丛的长椅上,一边喂鸽子一边望着那些随风摇曳的花朵发呆。
脑子里来来回回萦绕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她俩在幽暗y-in森的底下石室相遇的情景,女子隔着粼粼水波望着自己,璀璨如星辰的眼睛,惊鸿一现的话语,清光映雪的笑容,那个在绚烂烟花下的初吻,月台上在大衣里拥住自己的温热身体,风姿凛然地站在工厂门前的身影,姝丽明艳的侧脸,一次一次将自己翼护在身后的样子……
以及,离别时那个迷离柔软的轻吻,颈间蚀骨灼心的剧痛……
她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酸楚,对着脚边低头啄米的鸽子,噘着嘴语带怨怒地叹了句:“撩完就跑,不娶何撩……”说完竟泪光潸然。
白落羽举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抬眸看到南希正站在身前,双眉轻挑,一脸坏笑地望着她。
南希贼兮兮地坐到白落羽身旁:“告诉你一件事,木奉球队的艾伦,我以前跟你说过吧。他已经爱你成痴了。据说,好几次看到你走过木奉球场,都忘了击球。他已经跟朋友扬言,要找你参加派对,并向你告白。”
南希一脸兴奋,白落羽表情淡然。目光依然呆呆地望着鸽子,轻声笑笑,不置可否。
南希见她带来的惊人消息,白落羽竟然不甚感兴趣,满脸不解地问:“白,你回国以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有魅力有女人味了,也变得……嗯……冷淡了,对一切都莫不关心了,怎么?在中国遇到什么事了吗?”
白落羽淡淡说道:“算是吧。”
南希难掩好奇,激动地问:“是不是艳遇?”
白落羽眼神迷离,想起那抹艳红身影,不禁心中一荡,随即又变成了一阵刺痛,她长睫微垂,轻咬下唇,怆然地答道:“算是吧……”
南希双眼圆瞪,八卦之魂被瞬间唤醒。急切地说:“我就知道。书上说只有爱情才能让人真正成熟,你看你一回来我就感觉到,你肯定是和什么人坠入爱河了!”
白落羽听着南希的话,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她下意识地轻抚胸口,沉默不语。
南希追问道:“那个人呢?现在在哪儿?”
白落羽像被戳到伤心处,秀眉一皱,露出一个被抛弃的小n_ai猫的凄楚表情。
南希看在眼里,棕色眼珠轻转了转:“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塔罗占星超级神的。就在文森街,新西兰的神婆开的占卜店,算姻缘都说准。听说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女巫。”
又是女巫?白落羽一脸木然,任凭南希拉着离开了郁金香从的长椅。
【圣三角】
白落羽被南希带领着,经过当地著名的“占卜一条街”。下午时光,街上人迹寥寥,一个又一个简易的占卜摊位却已经搭建好了。
占卜师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妇女,偶尔也可以看到男巫,他们面前的折叠桌上铺着一块红绒布,随意放着塔罗牌、蜡烛和水晶球之类的占卜道具。
这条街的尽头还耸立着一座古老的教堂,尖尖的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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