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迪菲吓得迅速往后退步,试图跟姚君阳拉开距离,不料退得太猛,又正好撞在齐腰高的红木茶几上,摇摇晃晃几下,连人带几一齐往地上倒去。
关键时刻,她在空中乱划的手被对面的人一把拉过,身子立刻扑了过去,险些贴上那人的膛。
林迪菲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动作,在自己看来都觉得暧昧十足,更何况是李贶翎。要是他借此发挥,不但自己的处境就会变得更糟,姚君阳也难逃干系。
那么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表哥啊……一定要替我,好好……安葬……绿绿,”抽抽噎噎地捉到姚君阳的袖子,拭了一把泪,“不要埋在花丛里,也不要埋在树荫下,别叫那些猫儿狗儿把绿绿刨出来了……”
言罢干脆把脸埋到那幅衣袖上,呜咽不止。
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姚君阳此时的表情,都是徒然的。
古怪离奇是他对林迪菲的一贯印象,可是她以前的那些举动就算再怎么出人意表,终是有迹可循的,而现在,他觉得,这个人的古怪,已经上升到了“匪夷所思”的高度。
李贶翎停下步子,负手而立,也不开口,眼神凌厉地盯着二人。等到林迪菲哭得差不多了,才慢慢踱步走近。
林迪菲放下那幅已经湿透的衣袖,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来。
“王爷恕罪,这是我的表哥,今日来探望我。我流泪只是为了……”忽然蒙住嘴,呜咽了一下,“我那只名叫绿绿的,乌。”
此言一出,姚君阳立刻领会她的意图,上前一步抱拳道:“回王爷,的确如此,这只名叫绿绿的乌,陪伴娘娘许多年,深得娘娘宠爱,不日前忽然死去。草民刚刚告知此事,娘娘一时伤怀,所以才会有如斯举止,望王爷见谅。”
林迪菲听得一愣,感叹此人的反应能力之强、说谎技术之高,当个国际诈骗犯也绰绰有余,可是这种情况下说得太真,反而容易坏事。
然而,李贶翎依旧沉默。
林迪菲一边擦泪一边偷偷瞄他,对上那两道冷冽如刀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大难临头之感铺天盖地而来。
“你什么时候跟煜王见过面,本王如何不知晓。”
林迪菲闻言一惊。
李贶翎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按照她的计策,厉害如他,听到如此小白的理由,理应疑心乍起,然后仔细询问起那只莫须有的乌,再然后察觉出自己与姚君阳的说法漏洞百出,再再然后为求真相厉声逼问,最后,自己悲情万斛地垂下几滴辛酸泪,哭得梨花带雨,必要时还可以捂住口咳嗽一番以增强感染力,含泪道出那个“真实原因”——
这种侍婢少于五十人一餐少于八十样菜的苦日子,像我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丞相千金,怎么受得了嘛!好不容易有个娘家人来了,我能不诉苦么?
就是不知道江晏如听到这番话会不会气得一刀结果了自己。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先抛出一个完全不靠谱的原因,让他经历怀疑、验证、逼问的过程,再说出一个稍稍合理点的,这样一来,诱其上当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
不幸得很,看样子,李贶翎并没有要参加这个心理游戏的意思。
画卷抖动的声音响起,林迪菲循声一望,一幅美人图映入眼帘。揉着眼睛足足看了好几秒,才从画中人侧颈嗅梅的动作回想起,这个人就是她自己。
“这个,是入那天,太子妃邀我去吃贡果,煜王殿下正好在为她画像,也顺便帮我画了一幅。”
李贶翎逼近几步。
“顺便?”轻笑了两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看来本王的二哥,才是真正懂得欣赏王妃美貌的人。”
这句话,准确地说是话中的诗句,带给林迪菲的震撼,强烈到足以让她完全忽略掉说话人轻薄的语气和邪魅的表情。
目光寻找到画上的题字,果然就是那首流传千古的《佳人曲》。
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煜王怎么可能知道《佳人曲》?
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吗?
还是有什么更玄妙的原因?
李贶翎凑到她耳边沉声说:“你给我记清楚,你是逸王妃,是本王的女人,莫说现在我还没玩够,”用嘴唇轻轻碰触她的耳垂,“就算是我玩够了,也绝不会扔给别人。”
目光朝姚君阳冷冷一扫,随即转身离开。
然而林迪菲依旧陷在《佳人曲》带给自己的震撼里,直到那人离开后才察觉自己又被轻薄了一回,并且还是当着姚君阳的面。
别过头去看到他铁青的脸,再联系他刚刚的一连串不合常理的举动,再怎么迷糊的人也该猜出一些端倪。
林迪菲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了。
“姚公子,你是不是喜欢……”
姚君阳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江小姐啊。”
他的目中的光芒急速褪淡,嘴角撇出一丝无奈的笑,淡淡说道:“是,我是喜欢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开始喜欢。可是,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我的心意。”
“果然是这样,”叹息一回,语重心长地接着说,“我们虽然长得很像,但实际上是两个人,你不要把我当成她了,这样会弄得自己不开心的。”
还是不要提起凌兮,免得你更不开心。
姚君阳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是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
带着一幅画和满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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