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哥。”乐乐听完了医生的话,还有些不敢相信,明明那人刚刚还在病床上颇有生机的和自己开着玩笑,怎么转头就被告知那不过是回光返照呢?他听到这句当下就要冲进房里,被身旁的周哥及时拉住。他们在病房外看到了,看到那俩人倚在窗户边说着悄悄话,乐乐明白了,得给他们留最后的空间。
等他们说完,乐乐这才推门进来喊了季书平一声。
“嘘。”季书平掉着眼泪抱着人,“他睡了,别吵他。你知道他起床气很重。”
先是佳佳捂嘴落了泪,周妙摁了摁她的肩膀想要安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掉了眼泪,周哥和乐乐只是垂头握紧拳头站着,可谁都忍着没有出声,好像真怕惹出了尚雪臣的起床气。其实他们是想惹一惹尚雪臣的起床气的,好让他聒噪的跳起身,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再嘲笑他们哭了鼻子,只是不敢惹,因为怕这一次是真的听不到他的骂声了。
季书平彻底服了老,在尚雪臣的葬礼过后。原先总早起锻炼,现在也不锻炼了,原本有尚雪臣帮他把白发染黑,现在自己也不染了,累人的葬礼过后,人苍老的很快。
“季叔,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尚叔不是骂过你的吗?”周妙想让他打起j-i,ng神来,最后却被叹着气的周哥给拉走。
乐乐看他这样原本也想劝,可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话开口。季书平倒是明白他的意思,只说,“你不用劝,我记得他的嘱托。我只是没了力气,你们也该让我老了。”
乐乐就再也没说什么。等人走后,季书平坐在阳台的藤椅里看一眼阳台外的夕阳,低头看看胸口的白花,“你算错了,我没你想的那么结实。你一走,我内里就塌了,怎么会像你说的还能再活个十年八年的。”
季书平戴了一整年的白花,身体也就撑了一整年。没什么大病,就是慢慢耗老了。这次换大家来送他了,他躺在病床上觉得身体十分沉重的时候就想,原来他当时是这么个感觉。回头看见坐在病床边的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季书平反倒轻松的对他们笑了笑,“别担心,我不过是和他去团聚而已。”
“季哥!”乐乐着急上前拉住他的手,“医生说康复还得看你的心态。你是能好的!”
“好了又怎么样?没他的日子,我怎么都好不了。”
乐乐还要再说,季书平却摇了摇头指指窗户边。乐乐抬头看一眼窗户,扶着他起身坐进了轮椅把人推到了窗户边。
“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大家互看了两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静静离开,窸窣的脚步声之后一声门响隔开了所有的声音,季书平就这么安静坐在窗边,一点一点开始回忆他们的过往,干净的窗户成了时间的幕布,季书平笑着看上面倒映他们一起走来的日子。
七十岁的时候他们吵过一架,因为尚雪臣爬椅子拿东西不小心扭着了腰。晚上季书平给他揉药酒的时候无心说他一句,尚雪臣倒跳起脚来,说他是嫌自己老了。季书平记得自己那时候还当他只是在普通的无理取闹,收好了药酒瓶子回他,“你怎么年纪越大脾气越差呢?”
尚雪臣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你还嫌我脾气差?!你是看中哪个年轻又脾气好的,想去和他过了吧!”
季书平被他骂的一头雾水,后来才知道降霜的那天早上自己外出跑步没戴围脖,尚雪臣赶着出来给自己送,正好就看见他和隔壁小区一个五十多岁保养得当的小伙子同跑了一段路。季书平笑着和他说,“那小子小了我快二十多,我怎么可能对他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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