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恭身一拜,手中冷艳嗡响数声。
“不敢,求殿下成全我的一番心意。”
空气中凝了层冰霜,让人无端感到冷入骨髓。我与他相对峙立,各自防备。
如果……如果他宁愿立时就废了我这颗棋子,那么我面前必然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他还想孤注一掷,那么我是否能够和君亦清逃出升天?
我望着简荻的目光,他的眼神太过深沉,那里面藏着一团光,却是我无力探究的。
他在想什么?眼前的局面不是鱼死即是网破,他是在权衡利弊想看选哪条路更上道吗?
他会不会杀我?会不会杀君亦清?
君亦清呢?他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齐齐涌上脑海,手上蓦地一痛,原来是冷艳散发的寒气冻伤了我的指尖。它在我的手中正自叫嚣,剑上的寒光流动,这把剑竟是活的,它在渴望着血的温度,渴望用生命重新封印复苏的杀气。
“我知道你对这人一直负疚,”他抬手指向君亦清,语气平缓,“只是你信不信,当年在含章里,本世子并没有让人对他做出任何苟且之事。”
我点点头:“今日世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信你的话,也信他未曾被侮辱。只是我的话也还是不变,求世子成全。”
“你定要替他强出头,无非是不想看我杀了他!”他的眉狞立起来,眼中闪过点点寒光,“你就继续做你的世子妃,我依旧捧你在手心里,别管这些闲事,好不好?”话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柔了下来,仿佛是妥协,又像是在求恳。
我将冷艳递到他的面前,剑尖横在他的靥畔:“闲事?如果真如殿下所说这一切都是不与我相关的闲事,殿下何必今夜一定要我留宿紫芜轩?又为何选在访月诏书颁布的前一夜找人假扮刺客?”
“殿下当年在含章里布下好毒的计策,让人人都知君亦清恨我入骨,今夜他持剑而来,无论这紫芜轩里发生什么变故,他都是难逃死路。”
“殿下当年带他回东皋,恐怕也是没安着什么好心,过了今夜他已成废子,于殿下来说毫无用处,你可还会留着他的命?莫说当日公子兰将他送于殿下,他的生杀予夺自然听凭殿下的一句话,但我也是老话一句,今日求殿下的恩典赏他一条生路,放他回醒月去。”
简荻待我说完,唇边突然挽起一丝冷笑:“你可知这个人确实恨你入骨?虽然当年我并未对他做些什么,但他依旧恨着你呢。”
我将剑尖挪开数分,转头看向君亦清,他僵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冷开口:“他说得对,你可知这些年我一直恨你?”
我默然颔首,沉声说道:“我明白,当年我既兴起过要害你的念头,其心便可诛,我无话可说。”
与他目光一触即过,我回看简荻:“殿下说最恨被人要挟,而我平生最恨被人利用。若殿下今日成全我的心意,我定助殿下达成夙愿,从此甘心为殿下所用!”
他无声地凝视我片刻,心中那紧绷的弦随他的目光时紧时缓,张力拉到极限,他终于开口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从今后你只是东皋皇世子的王妃,却不再是我简荻的妻子。”
我扬起手中的冷艳,曲膝谢恩:“多谢皇世子恩典,不语永生铭记。”
剑落的瞬间,砍在他的手臂上,划断了织锦的衣袖,割开他的血。
剑刃“嗤”地一声轻响,云锦落地,血几乎是喷涌而出,他痛得咬紧牙,闷哼了声,我将冷艳狠狠掼到地上,剑身摧折,竟断成两段。
拉起裙摆用力一扯撕成两半,我将他的伤口紧紧裹住,血飞快地渗透出来,沿着他的手臂流满我的双手。慌乱间抬眼和他的视线相对,他的眼中有抹激痛,却有更多的迷惑不解。
我转头向君亦清大声喝道:“还站着干吗!?去叫人来!”
他看了眼地上的断剑,跑出紫芜轩去。
那一夜,紫宸府上下灯火通明,直闹了通宵,御医流水一般地出入府门,赶着来往中报信的执事乱花了人眼。
看了简荻的伤,几个御医都是惶恐中透着惊悚,排成一遛儿簌簌抖擞着声音回禀伤口虽然未及筋骨,却也需静养多日,还望世子保重贵体云云。
简荻倚在榻上,浓丽的容颜如今惨白一片,用几乎快断了气地口吻说着什么只要世子妃未伤分毫,他一切都好。
紫芜轩里正上演着惊天动地的闹剧,轩外的回廊下众多侍卫手里架着明晃晃的刀,刀下绑着一个白衣的女子,匍匐在地上哭得几近凄绝。
我坐在湘妃椅中,冷眼看着窗外的那个女子,这一刻在心中告诫自己,她就是我的前车之鉴,今生若倚靠男人的宠爱过活,只怕将来连如何死法都不由自己!
隔日,东皋帝王的诏书依旧如常颁布,只是主角换了人,改换成太子访月,顺带着将皇世子的婚期挪后,待伤愈后再行择日。
朝堂上的冠冕堂皇完了事,民间沸沸扬扬地传出了新的话题,当今皇世子对王妃爱如珍宝,引得府里的姬妾嫉妒异常,终于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持刀刺杀,皇世子为救红颜誓死挡刀,身受重伤,紫宸府中处死了一位名叫白舞雪的舞姬。
流言越传越邪,到最后演变成王妃与舞姬为夺皇世子大战三百回合,终于耗到油尽灯枯强弩之末眼看要遭毒手,皇世子在关键时刻英雄救美,为王妃挡下致命一击。白舞雪伏法认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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