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知道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一定在直直地盯着他,仿佛要穿过他看似合情理的说辞,窥探到他见不得光的动机。
他动作缓慢的捡起帽子,在手里磨裟了两下,把视线偏到一边,声音有些哑:“谁打的?”
季明达说:“不用你管。”
陆庭厉声道:“你放屁!谁打的?不说我就去问候一下你们学校的领导,我看连学生安全都保障不了的领导大概率是吃屎的吧?!”
季明达感觉牙齿都在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怕再开口就忍不住说脏话咒他了,只得转身就走。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不管见面的时候怎么样,最后总是要剑拔弩张,不欢而散。然后下次再见的时候装着没发生过一样,尽管两人分别坚持着的问题从未得到解决。
也许过不了多久,这种对抗就会使他们二人疲倦,没有解决的问题就会归于“算了”。
季明达已经从阴影中出来,走到了路灯的光下,她的背影和她的人一样倔,步子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头硬气地昂着。
陆庭却想,这一次不能算了。
☆、答辩
4
季明达无法明确的感知自己现在的情绪,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在越来越快的响动,酸涩,愤怒,悲伤种种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消化完好的情绪一起涌上来,让她只想躲开这个人,躲开这个人的视线,就好像当他看不见她的时候,她就不再是那个必须在他的照顾和庇护下才能生活的可怜虫。
我太矫情了,季明达想。
以前临安市有个土豪给贫困学生捐物资,电视台来了许多人采访。接受帮助的学生们就排成一排,后面扯着巨大的横幅“xxx助学金捐赠仪式”,土豪捧着一个金灿灿地证书笑出了八颗牙,每个学生都被安排着发表了一番深情地感谢。
想起来那个场面,季明达觉得自己还算幸运,陆庭骂的一点也没错。
她自己都快矫情成精了,怨不得别人嫌弃。
踩着地上时有时无的,被梧桐树叶遮掩了的破碎的灯光,这条路就快走到头了。
有那么一秒钟,季明达忘记了她是该往左拐还是往右拐,在这条她走了无数次的路上。
她大踏步的走到路口,迟疑了一下。
就是那迟疑的一瞬,她被身后的一股大力拉的一个趔趄,跌进了一个有些生涩却温柔的怀抱中。
她的身体又倒退回了树叶的阴影中,眼睛里却还映着道路拐角的灯光。
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她居然还想到,完了,我后脑勺的头发乱七八糟,还有今天早上刚涂的药水味道那么奇怪,肯定被陆庭闻到了。
如果有一杯冰水就好了,这样就能浇息她沸腾的情绪,让她不再恨陆庭,也不再恨自己了。
学期末各个科目开始了考核,对于高年级学生来说,大部分科目的考核形式是课题报告。汪尧安和季明呈的班级报告答辩被安排在了同一个阶梯教室里。汪尧安狐朋狗友遍布各个班级,一早就了解得门儿清。
一大早汪尧安就和舍友到了教室,大批答辩的小组正挤在门口往里进,汪尧安心里有点着急,摸了摸左耳上新戴上的透明耳钻,琢磨季明呈到了没有。
一脚刚进门汪尧安就开始探着头找季明呈——其实根本不费什么劲,整个教室全部女生们的视线或含蓄或直接地相交于一点,那一定是季明呈。想着想着汪尧安都被自己的思路逗笑了,感觉季明呈就是一个聚光大灯泡啊!手里拿张纸不知道会不会烧起来……
一只手从人群中挤进来扯住了汪尧安的耳朵。
汪尧安“嘶”地叫了一声,靠,谁啊!上周打的耳洞还没长好,这一下不会给撕裂了吧!
有点恼地回头,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季明呈。
季明呈面无表情地勾着他的肩膀拽到一边,面无表情地强行摘了他的耳钉。
汪尧安:“……”
你大爷啊,上个周因为有一天忘记戴耳钉,耳洞几乎要长好闭合了,我今天早上强行戳开的好吗?疼的爸爸都想原地去世了!
季明呈:“老郑的课你想挂科?他最讨厌学生骚里骚气的。”
汪尧安:??谁骚里骚气啊!
不过也是,老郑——马克思主义学院副主任,七十年代老直男一名,最喜欢穿着中山装,用粉笔板书,给学生普及□□成长史,立志摒弃一切盛行的资本主义糟粕,最讨厌学生过度修饰,尤其是男生。
所以他汪尧安就是几乎能踩到老郑所有地雷的那一类,嘤……
不过幸亏他今天穿着还算正常,很常规的白t恤,不然作为他们小组的报告人,拿个不及格分他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上课铃响,老郑走进来打开投影仪,说:“正式上课之前,我们先看一个短片,这是之前我们的同学拍摄的近代史短视频,里面的情节设计、拍摄手法和后期处理都达到了一个比较成熟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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