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离开五天,不会出事的,纵然是这样安慰自己,却难以掩盖自己的心乱如麻,一根杂乱的树枝长出来,勾住楚季的衣袖,他烦躁的扯开,衣袖顿时撕拉划出一道口子,他怔怔的盯着破损的衣袖看了半晌,又将目光落到山道上。
风刮过他的脸,楚季紧紧捏着拳近乎将牙咬碎。
近了,更近了。
楚季跃上山头,思念的仓夷便在眼前,却令他生生顿住了脚步,整个人如同被种在地下一般挪不开半步。
昔日安宁的仓夷道观门前,身着道服的同门师兄弟尸体直直躺着,白色的道服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尽数被血红染透。
楚季僵在原地,眼神迅速的闪烁收缩着,望着遍地尸体,忽然之间忘记了该是如何做反应。
只是五日,只是五日而已,仓夷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记得临行前同门相送的场景,一张张笑脸一声声告别,而如今仓夷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毫无活物,他脚下站着的,是昔日众人嬉戏打闹之地,而那原先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今了无声息的趟在他面前。
这一别,便是永别。
楚季费力的挪动着灌了铅似的双腿,锦鞋踩在地面顿时被鲜血染污浊,他一步步踩着自幼一起长大的同门的鲜血,身形一晃几乎要站不住。
一张张死人苍白的脸映入眼帘,楚季茫然的左右张望着,却半丝希望也无。
无一活口,尽数丧命。
褐木的仓夷牌匾上ji-an了点点血花,他怔怔的抬眸又低头,门前,清虚倒落,曾蜀浑身是伤,满脸鲜血,望不出原本的模样。
师尊......师父......楚季想喊他们,喉咙生涩的像是被东西堵住一样,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有喑哑的呜咽声,便像是濒临绝望的兽发出来的一般。
楚季呼吸不畅大张着嘴,但吸入的却是浓厚的血腥味,胸膛骤然涌入汹涌澎湃的悲痛,打击得他几乎站不住脚。
他用力咬着牙,喉咙口涌上一股腥味,但却被他硬生生压下去,楚季忍了又忍,忽然捏着拳奋力冲向清虚,几乎是扑到他身上。
冰凉的体温让楚季整个人剧烈发抖,他握住清虚布满皱纹的手,双眼一闭两道热泪滚滚而落,他讲不出话,一个字都讲不出。
若不是他,仓夷不会出事,若他不走,便不会连保护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看着他成长,会慈爱的对他笑,会严厉的批评他的不是,会纵容他的小任x_i,ng,会不留余力的教导他,而如今,皆化作冰冷的尸体趟在他面前。
可他束手无策,他甚至连救他们的机会都未曾有过。
楚季心如刀割,整个人都碎裂了一般,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唇角已经缓缓流出温热的鲜血,正顺着他的下颚滴落到他的衣襟,浓烈至极。
他濒临绝望的边缘,整个人踩在悬崖上,似乎下一秒就要跌落万丈深渊。
死寂至极的仓夷忽然响起一道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楚季浑身大震,下意识将斩云剑出鞘,双目血红用剑直指来人。
黛蓝色衣袍落人他的眼里,楚季握剑的手骤然一紧又瞬间松懈,几乎要握不住。
君免白站在他两步以外,心痛的望着神色凄然的楚季,慢慢弯下腰来,握住楚季不断发抖的手腕,将见血动荡不安的斩云剑接在自己手中。
处于绝望边缘的楚季下意识握紧这柄他杀敌的剑器,带点茫然和慌张看着君免白。
君免白被他眼里的破碎刺痛,声色低缓落在这布满血腥的空气之中,“道长,是我。”
如春风泉水一般的音色穿透层层腥重直达楚季的心,楚季手腕骤然一软,斩云剑便哐当一声落地。
君免白凑进他,看清他满脸的泪痕和嘴角的血迹,心口也似被划了一刀似的,随着楚季的痛而痛着。
楚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君免白轻轻的拉开他放在清虚手上的手,楚季竟然一把将他推开,君免白愕然,而楚季满眼泪水,艰难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怎么才来?”
君免白在妖界得到姜瑜秀消息之时,赶过来仓夷便见得楚季跪在清虚的尸体身旁,遍地的血污和死人,那素日举止清爽的人似乎也在一时间便得死气。
他以为楚季怨他没有及时赶来相救,并不打算辩解,是他考虑不周,没能救下楚季在乎的人。
正当君免白心痛自责之时,跪地的楚季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两手紧紧攥住君免白身侧的衣衫,仿若一松开就会撑不住一般。
君免白这才明白,楚季是嫌他来得晚了,放任他一人独自在这里承担痛苦。
他想起方才一幕,楚季毫无光彩的眸色,有种下一刻便要离他而去的感觉。
若君免白不来,楚季真的便要撑不住了。
君免白深深拥住楚季,身侧还是浓重的血腥味,而两人互相依偎着,也只有这样,楚季才能找到些许温度。
他太冷了,冷的冻彻骨血,可泪却是滚烫的,落进君免白的衣襟,灼伤了君免白裸*露的皮肤。
楚季忘却了自己,忘却了所有,只能在君免白的怀抱寻求安慰,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自幼生长的仓夷没了,他的家没了,他只剩下君免白。
仓夷是楚季的根,谁若动了仓夷,楚季发誓,哪怕是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会让伤害仓夷的始作俑者血债血偿。
有风刮过,天际忽然飘起了小雪,却不足以掩盖掉满地的血污,反而与鲜血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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